第五十章
何思远把李昭一行人送到客栈便赶去归绥衙门,马后还拖着一个贵子,要连夜审问他和突厥那帮马贼的联系,看看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夜里一众士兵被安排在衙门的客院里,房间不多,但长年征战在外,有时候席地而睡也是常事,故而并不挑剔。
审问完那贵子后,何思远打了水冲了个凉,回到房间。
跟何思远同屋住的叫张虎,是个千户。一进屋就被一股臭脚丫子味儿熏了个仰倒。
何思远踢了踢呼噜打得震天响的张虎:“这么热的天,跑了一日,也不洗洗就睡,快去冲一冲,我快被你熏死了!”
都是战场一起杀过敌的交情,平日里只要认真训练,不出岔子,何思远还是很好说话的。张虎被踹醒也不恼:“我说将军,你真是讲究,都是大老爷们,臭点有什么的。要是有媳妇儿搂着睡,我就是洗八遍也乐意!”
“少扯淡,我鼻子都熏得闻不到味儿了,赶紧去,不然你换个地方睡。”
张虎笑着起身去冲凉了,何思远也不上床,坐在桌子前愣神。
也不知道那小兄弟醒了没有,瞧傍晚那会儿小脸煞白,该不会是那张鹏远没有瞧清楚,确实是被那突厥人给打出内伤了吧?毕竟也算救过自己,明天忙完抽空去客栈瞧瞧。若是实在不行,找归绥的知府去荐个医术好的大夫给他看看。
四娘醒来时天将将破晓,好像是做了一夜噩梦。
梦里一会儿是在上辈子那个世界里,每日穿梭在钢筋丛林高楼大厦;一会儿又回到了杨城小时候,整日里穿着宽大破旧的衣服跟在大姐身后;忽地又看到那突厥人狞笑着掐住自己的手臂······
醒来时浑身酸痛,里衣被冷汗浸湿。四娘叫醒趴在一旁睡着的莺歌,嘴巴又苦又干,渴死了。
莺歌睡得极轻,被四娘叫醒后哭着扑过来:“姑娘你可醒了,快把我吓死了······”
“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快给我倒杯水来,喉咙干得冒烟了都。”
莺歌倒了杯温水扶着四娘喂她喝下:“姑娘,今天真是太险了,要不是那将军带着人把那一帮突厥马贼给射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杯温水下肚,四娘才觉得好受一些。
“人家救了咱们,咱们理当报答。有没有问清楚恩人的姓名,也好亲自道谢。”
莺歌一边擦泪一边说:“那将军就是上次在四海楼姑娘让张镖师出手相助的那个人,真是巧了,今日偏被他给救了。听说挟持你的那个突厥人就是被他离得老远一箭给射死的,箭法好极了!”
倒真是巧,无论如何,也是要找机会道谢的。
吩咐莺歌备水,四娘要好好泡个热水澡。折腾了一天,又是汗又是土的,身上黏黏的,难受死了。
沐浴过,换上干爽的衣服,四娘才觉得缓过劲儿来。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炙热的阳光洒进窗子。
莺歌让店家送来一桌早点,都是些清粥小菜,四娘高热刚退,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还没吃完,李昭和张鹏远都过来敲门。
见四娘已经无碍,都长出了一口气。
“昨日可是把我们吓得不轻,谁能想到,捉个内鬼还能遇到突厥的马贼。所幸你虽受了些惊吓,到底无大碍。我和张大哥昨夜一夜没睡,就是担心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何家伯父伯娘那里无法交差。更别提涂夫人,想一想我都后背冒汗。”李昭心有戚戚。
“看把你倆吓的,我干娘又不吃人,至于么。李大哥伤得不重吧?还有张大哥这腿都包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安生歇着。”四娘问道。
“无碍,这点伤不算什么,就是包扎得吓人了些。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李东家也无事,就是吐了口血。”张鹏远从小习武,后来走镖也遇见不少生死场面,能活下来就是老天爷还不想收这条命,故而看得十分淡然。
“如今既然都没有大碍,接下来就是要理清楚芳华阁的事情了。莺歌一会儿去芳华阁帮我给胡掌柜传句话,把那蕊儿先控制住,待我晚些时候去处置。”早一点把事情处理好,也好早些回夷陵。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四娘有些想家了。
“姑娘还是好好养养再出门吧,高烧刚退呢,瞧你这脸色白的。再说那蕊儿让胡掌柜处理了便是了,多大的脸还要您去亲自处理呢!”莺歌抱怨道。
“归绥离夷陵太远,咱们无法时刻掌控这里的情况,借此机会,也好震慑人心。”四娘解释。
莺歌看四娘坚持,也不再多劝。
归绥芳华阁后门,蕊儿焦急的站在门口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