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玛嬷看,给平贵人个嫔位如何,只是前朝事多,她的册封礼少不得要往后压上一压,”康熙来给太皇太后请安,顺嘴提了平贵人的位分问题。
平贵人在康熙那里的存在感极低,都是姓赫舍里的,僖贵人还有张脸在,平贵人就只是一个轮廓,还都是低着头的,给康熙最大的印象就是老实,每次只要是康熙去了永寿宫平贵人也在的,平贵人都会自觉告退。
“平嫔,也不算辱没了她,”太皇太后颔首,心里有了计较,看来皇上近期内不打算再抬举赫舍里家的人。
一个册封礼,在这上面能看出很多问题,没看见加上平嫔,宫里仅有的几位主位娘娘,册封礼都是拖了又拖,昭妃等了五年,还是因为有“仁孝皇后”的原因在里头,不然这个时间只会拉的更长。
“仁孝皇后”这个谥号,是内务府拟好了字送上来的其中之一,康熙当初选的时候犹豫片刻,还是朱笔一圈,圈了这两个完全不贴合皇后的字出来,他要考虑的因素很多,前朝、后宫、乃至二阿哥,他需要一个有贤名的皇后,仅此而已。
提了平贵人一嘴,接下来康熙和太皇太后说的,就是纯粹的前朝的事情,苏麻喇姑带着宫人退下去,掩了门站在门口守着,这种情况在慈宁宫很常见,太皇太后睿智,对于她给出的一些意见,康熙常常采纳。
“皇上再忙,也去后宫里走走,承庆之后,宫里再没有小阿哥降生,我瞧着这宫里,还是不够热闹,”太皇太后在康熙走之前,提了一句后宫的事情。五月份的时候兆佳庶妃生了个格格,她不是不开心,只是多少有些失望,私心里,太皇太后还是喜欢阿哥多过于格格。
“劳皇玛嬷费心,孙儿知道了,”康熙听的一顿,应声道。心里想的却是之前顾问行呈上来的绿头牌,博妃两个字蓦地出现在了上头,那时候康熙假意没有看见,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自在。
平贵人的上位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从启祥宫后殿的东配殿搬去主殿的那天,曹布德请了平嫔来永寿宫小坐,等启祥宫收拾好了再回去,免得扰了她的清净。
最妙的是这时候云舒也不在,曹布德知道,平嫔和云舒两个人莫名的有些互相排斥,虽说两个人都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但是感觉这种虚无缥缈东西,她还是能捕捉一二的。
平嫔出门,后面惯常跟着沛儿,自打曹布德那次罚了她,眼见着她是有些怕曹布德,她每次见了曹布德,都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曹布德看她低头不语的样子,偶然间竟能从她的身上找到恩和的影子。
“平嫔娘娘大喜,掌了一宫,以后的日子也就松快了,”曹布德故意调笑,拉了平嫔的手仔细看她,果然人靠衣装,嫔的份例供应一上来,鹅黄色簇新的旗装,即便头上只攒了几只珠花,瞧着也多了几分动人的光彩。
“姐姐别笑话我了,还是我自己不争气,内务府的太监一早就来了启祥宫请罪,说是下头的小太监不长眼,之前竟然怠慢了启祥宫,”平嫔咬唇,怯怯的看了曹布德一眼,也许是这个嫔位给了她底气,她偷偷的把对曹布德的称呼换成了姐姐,其实之前佟妃这么叫的时候,平嫔就也想这么叫了,但是彼时非此时,那时候她也就只敢放在心里想想,现在自己改了口,她还有些怕曹布德会不开心。
至于内务府的太监来赔罪一事,平嫔还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踩高捧低是常事,她上来了,他们自然只有捧着她的份了,更别说前两年,和曹布德走近之后,内务府早就没有那么怠慢她了,东西都按时送来,没有多了她的,也没有少了她的。
“你现在是嫔主子了,可要拿出自己的气派来,不然内务府的那些太监看你好欺负,再怠慢了启祥宫可就不美了,”曹布德没有平嫔想的那么多,她还是感觉平嫔太软了,容易被人欺负,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她掰上一掰。
“谢姐姐关心,”平嫔摇头,嘴角带出一抹笑来,“只要姐姐还愿意让我进永寿宫一日,他们就不敢怠慢我的。”
平嫔说了大实话,摆在明面上说她借了曹布德的势,沛儿在后头涨红了脸,不是羞的是气的,她不是不想让平嫔说出来,只是以沛儿的想法,借势这种东西,都是暗地里的,瞧瞧的做了,大家心里清楚了就行,至于特意说出来,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为此,她还特意参考了自己被罚那次,担心她们嫔主子以后没的势可以借了。
曹布德轻笑一声,笑意逐渐染上了眉角,她就喜欢平嫔这样清纯不做作的,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了,藏着掖着,难不成还想让她去猜不成,“你呀,就放心吧,不光是你来我的永寿宫,日后我还要常去你的启祥宫呢。”
她们这一说话,曹布德不仅留平嫔用了晚膳,大还有拉着平嫔留下彻夜长谈的架势,就算不留宿,启祥宫离永寿宫已经近的不能再近了,出了门拐个弯的功夫就到了,曹布德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甚至还拉着平嫔去了她起居的地方,神秘的从匣子里拿出几本书和她分享。
曹布德也很久没有看过了,上面的情节忘了大半,此时重温,心情仍然激动,和她比起来,平嫔的脸上渐渐染上了一层薄红,一双眼睛晶亮,明显是既不好意思,又被曹布德带的看了进去。
平嫔之前多么规矩的一个人,这种东西她不仅没有接触过,更是想也不敢想,曹布德刚拿出来的时候,她仅是在心里犹豫了三秒不到,就把那套要劝说的话抛之脑后。
乾清宫,顾问行到了时间,照旧端了绿头牌上来,只见上面不仅是博妃的绿头牌,佟妃和平嫔的也赫然在列,而且绿头牌的位置还相当不错,从中间往旁边开始散开,保准让人一眼就瞧的见。
自皇后去后到现在,康熙还没有踏入过后宫,从前些日子开始,顾问行端着这东西日日来,日日原封不动的端回去,其中康熙忙是一回事,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情又是一回事。
这日和以往一样,康熙挥了手就想让人退下去,不知想到什么,犹豫片刻,目光在众多绿头牌上面一扫,定在了写有博妃的绿头牌上面,手指轻轻一动,“啪嗒”一声,写有博妃的绿头牌被翻了过去,顾问行躬身退下,自有跑腿的小太监去永寿宫通知侍寝一事。
“娘娘,敬事房的公公来了,”和其他宫室的奴才不一样,恩和来传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激动之色,熟悉她的人可以从她半敛的两眼中看出几分不豫。
敬事房的公公来能干什么呢答曰侍寝。曹布德的心里在她来月事的时候就有了准备,现在受到的惊吓不大,笑盈盈的和平嫔说她出去见人,没一会的功夫就回来了,略带歉意的道“本来还想留你一晚的,没想到”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大家懂了就好,平嫔的脸更红,连忙摇头,“下次姐姐想留我,让人来启祥宫一趟就是了,我都有时间的。”
“好妹妹,这书你喜欢的话,先带了回去看,看完了再来我这里换就是了,”曹布德把书往平嫔怀里一塞,亲自送她到门口,目送平嫔远去,直到看不见平嫔的身影了,才自己转身回了屋。
除开侍寝前要准备的二三事不说,其中最让曹布德满意的就是,是康熙来她的永寿宫,不是她去康熙的乾清宫,仅凭着这一点,她对这事的排斥度就没有那么大。换个角度思考,她的吃穿用度,甚至使唤的奴才都是人家出的,作为交换,侍个寝而已,她也不算吃亏。
曹布德的心态放松,孙嬷嬷看了暗自点头,拿了干帕子替她先把头发擦了个半干,又用熏笼开始熏头发,工程量浩大,导致每次洗头的时候,曹布德都在庆幸自己算是在统治阶级里面的,她只需要坐着躺着,自然会有人帮她处理后续问题。
“娘娘到时候只要顺着皇上就是了”
“奴才教过娘娘的”
“娘娘可千万不要怕”
越到后面,孙嬷嬷叮嘱的话就越多,她不是当事人,却比曹布德这个当事人紧张多了。面对这样的孙嬷嬷,曹布德对着妆镜笑开,眉眼弯弯,握住身后的手道“我知道的,嬷嬷都教过我的,嬷嬷也不要怕。”
也许是曹布德的平静感染了孙嬷嬷,孙嬷嬷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是嬷嬷忘了,皇上一向都待娘娘好的,娘娘只需要凭着本心做事就好了。”
关心则乱这个词,放在再干练的人身上都会生效,孙嬷嬷只是个平常人,乱了心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