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倍感亲切的“小姐”,好歹捞回一条命,花梦道:“他最近是不是也没怎么练刀了?”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檐下,芡儿忙把湿哒哒的罗伞交给侯立门边的丫鬟,跟在花梦后头跨入屋内,好不容易放回肚子里的心又吊了起来,慌忙搜肠刮肚:“前两天日头太大……别说练刀了,光站着就能把人里外蒸出层汗来,二少爷本就是个一点就着的脾气,受不住也是有的。”
花梦转头,对上芡儿的讪笑,未置一词。
莫三刀在某些事情上的确是一点就着,但是,他绝不是个因为天热就没法沉心练刀的人。
前阵子江北分会那边出了些岔子,花梦忙于公务,没怎么理会他,这厢定神一想,终于后知后觉——莫三刀有些反常。
“他最近是不是每天都会出去一趟?”花梦陡然正色,更把芡儿吓了一大跳。
花梦审着这张失色的脸,眼睛一眯。
芡儿一个劲儿摆手:“小姐你千万别乱想,二少爷不是出去干坏事的!”
花梦:“……”
花梦原本没往这方面想,听了这“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一句,反倒有些心惊了……
晚上,沐浴完,莫三刀穿着松松垮垮的亵衣走进内室里来,整个人一怔。
烛台上红蜡燃烧,投下一片旖旎的红光,她的小妻子墨发如瀑,里衣胜雪,光着一双柔软的小脚,抱膝坐在半垂的床幔内,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半懵懂、半妩媚地望着他。
莫三刀好不容易被冷水浇凉的身体腾一下烧了起来,恨不能施展轻功一飞而去。
然而别说飞了,他脚才一动,就接到了小妻子的命令:“站住。”
莫三刀硬生生“站住”,险些一个趔趄绊倒。
“你不忙了?”少年先开口,还沾着水珠的脸一半委屈,一半茫然。
花梦眨了眨眼睛,让脸色缓和了些,言归正传:“你最近怎么总往外跑?”
莫三刀愣了愣,反应过来被“兴师问罪”后,忙道:“我每次天黑前都回来的。”
花梦扬眉,双臂交叠在膝盖上,下巴抵在上面,默默不语。
那眼神直看得莫三刀百爪挠心。
“我要过来。”他抗议。
花梦上下把他打量了一遍,压下心头猜忌,点了个头。
莫三刀二话不说把她捞进床里去。
一顿折腾,花梦气喘吁吁地窝在莫三刀怀里,指尖摩挲着他上身密密麻麻的疤痕,想起刚刚那一闪而过的猜忌,蓦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的郎君,这样热烈,这样赤诚,这样温暖,甚至……这样的可怜,她居然还在怀疑他行为不端,着实可恶。
念及此,花梦不禁在这个怀抱里依偎得更深了些,低低道:“你是不是憋坏了?”
莫三刀没好气:“你才知道?”
花梦听着这哑哑的声音,猛然醒悟,面红过耳:“我是说你这大半年一直待在城里……”
话还没完,便被他促狭的低笑声打断,却还是那句:“你才知道?”
花梦张口结舌。
莫三刀是个风一样的人,最不喜受拘束,从来都是想哪儿去哪儿,想啥是啥。以往住在萧山,他一年里有三季不是在外面浪,就是在去浪的路上,可跟花梦成婚的这大半年来,他硬是连登州城门都没踏出过一步。
可是,不踏归不踏,心思却不可能全然安分地窝在这一方城池里。黄山的云海,洞庭的斑竹,他今年都还没去看,风雨渡的荷花蕊,三津小筑的松醪香,他也还来不及去喝。三番两次想跟花梦讨个恩旨,又怕她不悦或失落——毕竟以他极其贫乏的与女人相处的经验来看,女人是很不喜欢自家男人外出的。
当然,他想出去的目的除了释放不羁天性外,还有一个。
思来想去,莫三刀温柔地搂住怀里人,半似撒娇半似试探地道:“三津小筑的松醪香这会儿最香了,错过一季,又要等一年,眼下不知有多少豪杰都在往那儿赶呢。”
花梦又黑又亮的眼珠子转了两下,道:“你若嘴馋,那就也去喝两壶呗。”
莫三刀一怔,低头把怀里人看了眼,受宠若惊:“真的?”
花梦道:“真的。”
莫三刀惊喜交集,不禁把怀里人抱得更紧了,却又怕她是故作大度,忙道:“城里的事你先搁搁,咱们一块去。”
花梦却道:“下回吧,近日走不开,你自己去。”
莫三刀把她的脸从怀里掏出来。
半明半昧的烛火里,手里的小脸红潮未褪,一双凤眸莹亮依旧,坦坦荡荡,干干净净,丝毫没有装的痕迹。
莫三刀有些懵了:“你真的……”
花梦直视着他:“不去就算了。”
莫三刀忙得舌头打架:“去、去……”
花梦一笑,突然环住他脖颈,不等他反应过来,人已到了他身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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