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进了京才弄明白,这人的转变来自于自己的身世,他确定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国公府流落在外的大小姐,便把自己当成他未过门的王妃了。
所以他的目光不再遮掩,他对自己的态度也霸道了起来,虽说之前他也不是多客气,但多少还藏着些,绝不会想如今这般放肆。
即便棠梨未睁开眼,也能感受倒他眼里的灼烫火光,她好歹是个成年人,一个男人用这种目光盯着一个女人,脑子里想的什么,根本不用猜。
棠梨虽知他不会在这里对自己做什么,但被男人这么盯着,也着实不大好受,但她睁开眼的话,便会面对这男人,以前两人并无婚约在身,以两人的身份,棠梨觉得自己跟他此生都不会有什么牵连,所以也不怵头跟他接触。
而如今两人身份变了,自己成了他的未婚妻,如何面对这个已经打了无数次交道,自己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已经相熟的男人,令棠梨很是纠结。
鸵鸟心态,她决定暂时装睡,以不变应万变或许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她忘了这男人并不是善与之辈,他是带兵的将军亦是个武功高手,自己真睡还是装睡,又岂能瞒得过去。
一开始,棠梨还以为自己蒙混了过去,甚至还听到齐王低沉的声音道:“真是累了,睡得这样熟,我进来都不知道。”棠梨心安理得的装睡。
不想却感觉齐王的气息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几乎快碰到了自己的脸,棠梨猛然睁开了眼,果然入目既是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他眼里的戏谑让棠梨的脸有些发烫,她有些无措:“你怎么来了?”
齐王挑了挑眉:“听你的语气,是不想我来吗。”
棠梨微微别开头,略拉开了一些两人的距离,气息太近,让她很不自在,她略定了定心道:“你先坐好。”
齐王却未动,只是轻笑了一声道:“如今岳州忽发瘟疫,加之又要清缴水寇,我是皇上钦点来岳州的钦差大臣,有多忙大约你能想到吧,便不至于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没有,却也差不多少,如此忙碌之下,能抽出空来殊为不易,阿芙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棠梨不觉有些羞恼,她羞恼的不是自己被男人如此近距离的调戏,而是羞恼,自己这外壳虽小,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现代大龄女青年,她什么没见过,别说古早年间一个才二十多的男人,就是一身腱子肉大跳脱衣舞的猛男围着自己转圈,她都没如此窘迫过,谁知这会儿却脸红心跳了。
这男人再怎么有权势,也不过一个才二十多的小子罢了,被这么个小子调戏成这样,叶棠梨你可真有出息,真给现代女性争脸。
棠梨闭了闭眼睁开跟他对视:“齐王殿下想要什么表示?”
齐王见她恢复了正常,也就不再逗弄她了,低笑了一声坐直了身子,棠梨方松了口气,也坐了起来,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走的意思,便道:“你不说忙吗?”
齐王点点头:“是忙,但也不至于陪你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吃饭?棠梨愣了愣,齐王拍了拍手,那个自己见过的小太监提了个偌大的食盒从外头走了进来,行了礼,便把食盒打开,顿时满屋菜香,棠梨方觉饥肠辘辘。
小太监颇为利落,没一会儿便把食盒里的东西都摆在了桌子上。
并不是很多,简单的四菜一汤,看似简单但每一道菜都不简单,光看颜色气味,棠梨便知是观潮阁的厨子做的,更何况都是棠梨爱吃的。
齐王未说话只是夹了一筷子糖醋藕片在她碗里,棠梨吞了吞口水,也便不在客气,齐王大约也饿了,两人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四菜一汤吃了个精光。
小太监进来收了碗筷出去,又送上香茶棠梨仰脖喝了半盏下去,看向齐王道:“饭吃了,茶也喝了,齐王殿下日理万机,若是棠梨耽误了殿下的正事,岂非罪过。”
齐王瞧了她一会儿倒是也没说什么,而是从自己怀里拿了个小盒子出来:“这个原是之前做好了,打算你生辰的时候送与你的,不想今年的生辰正赶上你进京,我又脱不开身,这礼也就没来得及送,今日正好补上。”
光看那盒子的木料跟做工,棠梨便知非寻常市面上能见的物件儿,正想着怎么推拒,虽说两人有婚约在身,到底不是夫妻,忽然送这么贵重的生辰礼,收着太有压力。
但不收,总的有个妥帖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正想着,齐王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一般,笑道:“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是小玩意儿,且只有你能用,你若不要留在我这儿便真成废物了。”说着,伸手打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手环。
这个手环算不得巧夺天工,甚至比起市面上的手环过于简单了些,只是一个赤金手环,在接头处雕出一大一小两朵花瓣,是梨花的花瓣,虽样式简单,做工却极精细,精细到花瓣里的花蕊都栩栩如生。
棠梨惊诧的不是,这手环的样式跟做工,她惊诧的是,这个手环竟跟自己以前一直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正因对这手环的感情,棠梨才想着再做一个,只是一直没得机会,而且这样的工匠也不大好找,毕竟自己要做的不是单纯的手环。
棠梨愣神的功夫,齐王已经把手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并执着她的手端详了片刻道:“很好看。”
棠梨抽回手腕,习惯的按住接头处那朵大些的梨花一拉,便拉出一根七寸的金针,跟自己前世戴的那个一般无二。
棠梨忽然想起,当日齐王离开岳州之前曾经来找过自己,当时自己正在沐浴,并未见面,等自己出来,他已经走了,跟他一起消失的是自己绘制的手环图样。
若不是今日这个手环戴在了自己手腕上,她都几乎忘了这件事儿。
棠梨把针收了回去,摸了摸那接头处的梨花道:“多谢了,这个生辰礼,我很喜欢。”她知道自己应该推拒,换成任何别的东西,她都不会吝惜,唯独这个手环,她舍不得。
齐王:“阿芙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夫妻,你我之间何用如此客气,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只需跟我说一声便好。”
棠梨抬头看着他:“你真想娶我,或者说你真要娶我。”见这男人脸色有些变,棠梨微微叹了口气:“你别恼,我没旁的意思,只是想既然话说到这儿了,索性咱们开诚布公的把话说清楚,也免得以后麻烦。”
齐王:“你可知你跟我的婚约是圣祖跟老公爷订下的,只要大梁不灭,婚约便不可能作罢,你想跟我说清楚,怎么说清楚?是你不想嫁,还是不想嫁给我,还是说你心里有了别人?。”说到这儿,脸色已经冷了下去,眼里仿佛有戾气隐约浮动。
棠梨:“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我的性格应该不适宜做你的齐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