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榆只说了两个字,那半戏谑半温柔的语气却已将没说出口的意思道尽了。
若笃别了别脸:“你怎也不将衣裳穿好?”
傅榆随着她的脸转,偏要站在她面前,逼着她看自己:“这鬼地方总也没人来,横竖只我一个,穿好衣裳给谁看?”
她是辩不过他的,唇瓣张了张,又闭上。
傅榆又问:“你能进来这里,说明你又一次破了我师尊的结界?”行云真人乃一方仙门之掌门,奇珍异宝无数,法器仙宝更是数不胜数,如今他已结丹又如何,照样将他困在这一方天地,哪里也去不得。
这一点上傅榆极为清楚,对于若笃三番两次入结界如入无人之境一事也有些感兴趣,他分明探不出她身上有多少灵力,可她偏偏总能令他惊喜。
若笃轻轻点头,想了想,道:“听你师尊的话好不好?他既不许你出去,自然有他的道理。”
听了这话,傅榆眼中一闪而过阴鸷,若笃并未察觉。
“只出去几个时辰,有什么大碍?我对凡尘并无什么贪恋,你难得来一次,莫非要陪着我在这无趣的地方干坐着不成?”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我带你去戏楼,你可曾去过戏楼?”
这些话里没有半分假,即便是入了修仙之门道,傅榆本性不改,依旧是个随心所欲之人,他若果真贪恋凡尘,大可不必成日里呆在山门中苦修,随那些师兄们一道下山历练就是。
他确确实实是想带着若笃多看看。
若笃做了两千年多的仙,两千年来循规蹈矩,是个极为恪守规矩之人。虽则她可以轻易出入这结界,却并不想因此坏了行云真人的规矩,然而她已忘了,在傅榆这里,她有数不清的破例。
见她犹豫,傅榆转身又回去,并不见恼,只是无所谓:“罢,你若不想也没关系,我们说说话也好。”
若笃回眸望他,抿了抿唇:“那……天黑前必须回来。”
傅榆又笑了,上前就牵过她的手,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回身看她,上下打量几眼,轻微蹙眉,对着她竖起两指念念有词。
只见几声术法过后,若笃就变了模样,从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变成一个清秀俊俏的小公子。
“这样才好。”他笑着说。
若笃摸了摸头上男子才有的发髻,心口滚烫。
有大罗仙保驾护航,莫说出一个小小的结界,就是仙山门前的屏障都不在话下,傅榆就这么带着若笃下了山,二人缩地成寸,不浪费丁点时间,很快便到了山脚下,入了城门。
城里极为热闹,街上熙熙攘攘,男男女女三两成双,年幼的年老的,叫卖声嘈杂声不断,一副热腾腾的人间烟火相。
进了城里便不急了,两人慢慢逛,街上有卖饰品的小贩,不少年轻女子围作一团,对着那货架挑选,时而那个银钗别在发尾,时而比个珠串放在耳边,娇俏笑闹,令人艳羡。
若笃没见过这等场面,她自来没有什么饰品,偶有几件也都是炼化的法器,不免走着走着就停下来,驻足观看。
傅榆前行几步,见到路边有杂耍,正要与她说两句,转身发现人没有跟上来,还在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傻傻对着街边看。人群里,一眼就能见到她的身影,有人路过不经意撞了她的肩膀,她也好似毫无察觉。
傅榆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当好年华的女子们穿金戴银,再不济也有些钗环装点,美的娇羞又恣意,对比她身上常年的寡淡,再显眼不过,他眸光闪了闪。
这事谁也没有提,若笃只短暂看了片刻,很快跟上来,傅榆也装作不知晓,只是走在路上,他忽然停住了脚步,走进了一间极大的饰品店。
那店铺瞧着便排场,冠名金翠楼,顾名思义,往来客人只瞧衣裳装扮便知非富即贵,绝非普通百姓可随意进出的地方。
傅榆说:“你在这里等等我。”
若笃便站在门口等,什么都没问。
傅榆只进去片刻,很快就出来,出来时手里掂着一块玉石,若笃不懂玉石,可也看得出那玉是极好的上品。
他对着若笃笑,那玉石也不经意放入了袖口的乾坤袋中:“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