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溪缓缓收回脚,眼睫微动。
她慢慢抬起头来,整座阴暗的山洞就此尽收眼底。
从她的脚边,一点点挪至山洞里广阔的全景。
白骨铺路,尸骸成山。
今日,饮溪真正见识到了。
那洞中阴冷之气一阵阵递到她身上,她浑身连带着手脚冰凉僵硬。
要死多少人,才能有这般景象要死多少人,才能让着洞中阴气大盛,以至周围寸草不生
饮溪不敢想,更不想知道为何这洞中会有这么多的尸骨。
那小鹿自入了洞中起便很是安静,站在洞中回身望她。而它脚边是一具尸骸,那尸骸只腐烂了大半,还有半颗头颅,此刻那乌噔噔的眼珠便直直对上了饮溪的双眼,死气沉沉,无一丝情绪。
她心中惊跳,忙收回视线走出洞外。
外头日头正好,饮溪身上却无丝毫暖意。
天上与地上的距离有多远呢这云层之上卯日星君正在当值,她不知此刻多想寻个法子告诉他,让他看到自己,好将自己从这鬼怪的地方救出去。
可烈日几乎刺伤了眼,饮溪心中知晓,这点距离此刻就是天地间最远的距离。
小鹿为何带着她来这里为何要她特意看到这些东西
那尸首的主人显然并未死了很久,可若笃却说此处已四年没有旁的活人了。
一连串的事情蹿入脑海,一时是若笃堕仙的身份,一时又是这结界内成山的尸海。
平心而论若笃待她极好,饮溪不愿将这两件事联想于一处。
又或者说,这结界本身就是若笃设下的,若是如此那事情便能有了解释。
正沉思着,小鹿忽而从洞中跑了出来,立着远处动了动耳朵,接着便头也不回钻入草丛里跑了。
饮溪追着跑了两步,登时便看不到它的身影,心知它这次是真的走了。
她虽然历过的事情不多,却晓得不能再全然信任若笃了。她既瞒了饮溪身份,那自然是从一开始便知晓了饮溪是仙,岂知她是否还瞒了更多
这么一想更是心乱如麻。
顶顶聪明的仙,此刻遇到了顶顶大的麻烦。
背后就是那堆满尸骸的山洞,饮溪无论如何也不愿在此处停留,顺着这一条路便往出走。既然前头的路走下去便是碰壁,倒不如四处走走看看,兴许能找到一线机会。
这林子长得处处相似,周遭连景致都相仿,她也不知自己走上了哪条路,更不知走了多久。
体内一遍遍运着气,一遍遍落空,饮溪摸了摸手腕上临走时封戎送给她的镯子,又想到了封戎千叮咛万嘱咐的话,鼻尖一酸。
想回去,想要见他。
她才不要陪在若笃身边,她不要若笃对她好,更不要若笃代替他
两天两夜,封戎几乎没有合眼。
雨停了,可御林军搜遍了整个山林也没有仙子的身影。她当真就是如楚炎卦象上显示的那般,一点痕迹都不留。
楚炎更是一时比一时焦躁。
皇帝已经等不得了,他要走最快的那一条捷径,不惜屠山也要找到饮溪
可更怪的是,这山中竟没有一个精怪。凡是山林,有山有水,天地间灵气充沛,正宜妖物生存,断不可能这么大的陇寒山,连一只妖也无。可此时此刻,楚炎当真找不出一只妖的踪影。
这山太鬼怪了,只怕还有什么更大的秘密藏着。
封戎就这么沉默着,眼眶微红,又一次听得楚炎战战兢兢报上消息。
他捏着鼻梁,轻言细语“爱卿,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缘何你做到了国师的位置上”
楚炎不敢说话。
封戎又说“朕一次又一次给你机会,你却一次又一次令朕失望。”
他笑了“不管你这些年在背地里做了什么,朕总归是由着你的,更看在你为朕送来了饮溪的份上,是以对你极为宽容。”
他忽然凑近,似是极有兴趣般问楚炎“朕的血,令你法力大增,是不是”
楚炎脸色剧变。
“原以为新登基的小皇帝好掌控,却不曾想反被拿捏住了把柄爱卿心中,对朕也是一直有怨念罢。”
封戎一手松松搭在膝上,他此刻却像个一念之间便定人生死的阎罗。
他看着跪下地上那人,语调里是透骨生寒的冰雪
“可你须得知晓,朕从来不是一个做亏本买卖之人,更不会白白留你性命至今。朕知晓国师的本事断不止于此,毕竟修了禁术走了旁道,而这禁术诱惑之大,竟让你宁愿被逐出师门也要修习朕的饮溪能被国师留至今日,足见国师本事非凡,可见这禁术十分了不得。”
封戎看着他,眸中一闪而过狠厉。
“上一次,朕便说过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日这个时候,朕要见到她完好无损出现在朕面前,如若没有你从朕这里得到的,朕只好加倍收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九卡文,写到这里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五十四分。怕大家早上看不到更新着急所以放了这些出来,下午会二更补上,别急:3」一切等我睡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