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收到周燕焜的拜年信息。
也没有接到来自周燕焜的拜年电话。
这事有些反常,沈薇梨心不太|安稳,走到窗边看彻夜通灯的窗外,想到那天周燕焜离开时的背影,感觉她好像漏掉了什么事。
沈婉兮也没等到之前差点谈了恋爱的那个人的新年祝福,“呸”了一声,手机关机。
沈婉兮看沈薇梨在窗前发呆,探头问“我愿愿干什么呢?”
沈薇梨收了手机,摇头,“没什么。”
沈婉兮点点头,然后转身弓背,“我愿愿上来,姐背你。”
沈薇梨失笑,“姐,你能背得动吗?”
沈婉兮拍着两只手,“快上来,姐永远背得动你。”
以周家的习俗算,需守灵三夜,从腊月二十七到二十九夜里,都要在殡仪馆里为老人守灵。
大年初一的早晨四点准备出殡,八点下葬,十一点吃丧宴。
本该喜度春节的光景,如今变成都披麻戴孝地在殡仪馆里,守着爷爷的棺材,以及守着那三支不允许灭掉的香烛。
周燕焜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人始终跪在爷爷的棺材前,偶时会一个出神,睡过去几分钟,之后脖子一晃,人又清醒过来。
整个人都憔悴了,胡茬长了出来,眼下也都是青痕,少爷再没有精气神,眼神都涣散得不成样子。
乔嫚嫚来拜过爷爷,哭得声泪俱下,之后又要跪在周燕焜身边一起对来的亲朋好友还礼,谷艳儿知道周燕焜不喜欢这女孩儿,忙借口让乔嫚嫚走了。
乔嫚嫚走的时候,好像终于觉察到周燕焜他妈不喜欢她。
在灵堂里,乔嫚嫚也没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转身时,眼尾一挑,透着心机。
已经大年初一的凌晨一点钟,谷艳儿过来劝道“小焜,你去睡一会儿,好不好?”
周燕焜摇头,声音像嗓子坏掉了般嘶哑,“没几个小时了,我再陪会儿爷爷。”
爷爷正躺在灵堂的冰棺里,天亮以后就要火化。
火化后,爷爷在这个世界就彻底没了。
再陪会儿爷爷,是再陪会儿爷爷的身体。
周山霖也过来劝,“儿子,要不你喝两口粥?你这样不吃不喝,爷爷看见了也会不放心。”
周燕焜仍是摇头,嘴唇已经干裂,不想再说话杰米
哒
周山霖其实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刻,很想抓到周燕焜揍他一顿。
他孝敬了父亲一辈子,只想让父亲死而无憾,然而父亲在至死之时,都惦记着小孙子的人生大事,没有安心离世,带着遗憾离开。
可现在看到小儿子这样憔悴难过,周山霖也说不出什么了。
周山霖说“燕淮,你劝劝你弟。”
周燕淮点头说“知道,你和我妈也去睡会儿吧,明
谷艳儿叹道“这大年初一的,哪有人会来吃丧宴。”
饶是他们周家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这大年初一来吃丧宴,怎么都不吉利,所以他们也没把这事儿告诉太多人。
而且因为过年,这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都少,连卖祭祀鲜花的都不多。
大过年的,就别给人添堵了。
周燕淮轻声劝爸妈去睡,他在灵前陪弟弟。
灵堂里叠了很多纸钱,都是周家晚辈们亲手为老爷子叠的,算是最后为老爷子做的事了。
奶奶在爷爷去世后,全身发抖抽得昏迷过去,之后奶奶的妹妹、姨奶奶在陪奶奶,一直没有来灵堂。
周燕淮看谁劝周燕焜都没用的状态,坐到地上说“你再不吃不喝不睡,我把沈薇梨叫来了。”
周燕焜终于有了反应,抬眼看他哥,满眼都是“不准”。
周燕淮端着碗热粥,用勺盛着递到他嘴边,周燕焜还是别开了脸,嗓音干瘪,“我真吃不下,恶心。”
“喝水呢?”周燕淮问,“喝点水?”
周燕焜拒绝,“想吐。”
周燕淮不知道周燕焜这算不算是生理性厌食,摸了摸周燕焜的额头,没发烧。
周燕淮静静看着周燕焜,周燕焜则是眼里没光地望着以防爷爷身体腐坏的冰棺。
周燕淮总觉得周燕焜心里好像憋着什么事没说,正是憋着的这件事,让周燕焜吃不下饭、喝不下水、睡不着觉。
大年初一中午,沈薇梨自己坐飞机回去看范妈妈,和爸妈姐姐约定好初三回来,一家四口去瑞士滑雪。
明明她也就只回去两天而已,夏瓷还哭了鼻子,感觉愿愿一走,家里就剩仨人,屋里像空了似的。
沈薇梨忙答应初三肯定回去陪他们。
下午到家,沈薇梨拎着送妈妈和沈心莹的礼物回家。
刚进家门,范美惠就迎了上来,沈薇梨以为妈妈要抱她,就笑着张开手。
范美惠却着急说“梨梨,我刚听说周燕焜他爷爷没了,你知道了吗,你去看过了吗?”
沈薇梨心惊,“什么时候的事?”
范美惠说“我也是才听之前的同事说的,今天刚出殡下葬。因为是大年初一,周家就没外宣传这事儿。今天都结束了,才有点消息。”
沈薇梨眼前突然出现周燕焜那天紧紧抱住她的画面,还有除夕夜没有接到周燕焜的电话信息。
范美惠说“梨梨,我知道你和周燕焜还纠缠未清,但他爷爷去世了,你……”
范美惠话未说完,沈薇梨已焦急地转身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