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后,今日还教箜篌抑或是箫儿臣最喜欢箫了。箫声清幽动人,很是悦耳。”顾之澄笑着眯了眯眸子,两只小手搭在太后腿上,歪着脑袋看她。
太后身子又重重颤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后道“今日便不教你那些,只教你研习琴谱,如何”
顾之澄怔了怔,笑意还未散去。
她发现,母后现在的表情,还上一世教她六乐的老师看着她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太后心虚地垂下视线,绞着帕子,告诉自个儿。
顾之澄是她亲生的,只是继承了她父皇的乐曲天赋。
所以罢了罢了,还是放她一条生路,也放皇宫上下一条生路吧。
不用弹琴,只用研习些上一世早已滚瓜烂熟的琴谱,顾之澄便轻松了许多。
这一轻松,便忍不住在太后面前撒起娇来。
想来除夕的时候,陆寒答应了带她上元节的时候去宫外看花灯热闹,可她还未得了太后的应允。
想了想,顾之澄忍不住勾了勾太后的小指,细声试探道“母后,年年上元节宫外都是热闹非凡,不知今年如何”
太后眼皮也未抬,纤纤玉手拿着卷琴谱,漫不经心道“这些与你又有何干系你来仔细瞧瞧,琴谱这处的这个音可有何不对”
顾之澄咬了咬唇,没有将小脑袋凑过去,反而是鼓起勇气说道“母后今年上元节,儿臣想想出宫去看看花灯。”
太后眸色一沉,将手中的琴谱放下,望进顾之澄一双怯怯又期待的眼睛里。
“宫中亦有许多宫灯,哀家记得你每年上元节在宫中赏灯,亦十分欢喜,为何今年突然想出宫赏花灯”太后秀眉轻轻蹙起,端倪着顾之澄眸中的神色。
虽宫里的宫灯亦有许多式样,可她上一世已经看了二十年,自然早已腻了,但这是不能同太后说出口的
顾之澄垂下眼帘,抚着袖口的龙纹,细声道“朕朕只是想出宫看看宫外的花灯是何样式的。”
“这倒容易。”太后细细瞥了顾之澄一眼,道“哀家遣人去宫外买些回来,挂在你这清心殿四处便是了。”
“澄儿喜欢什么样式的”太后见顾之澄不接话,又继续问道。
顾之澄苦着一张小脸,嘟起小嘴道“可是母后,儿臣就是想出宫散散心,也好了解一番宫外的百姓生活如何”
“你要了解这些作甚”太后蹙着眉,“倒不如多读几本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在书中,自是也能读到这些的。”
顾之澄伸出小手,挽住太后的胳膊,小声央求着,“母后书上所读哪里比得了亲眼所见。顾朝许多皇帝都曾微服私访,为何朕又不可”
“人家江山坐得稳稳的。你呢”太后戳了戳顾之澄的小脑袋瓜,“你也不想想,你这小脑袋都还命悬一线,竟还有闲情逸致去外头看花灯”
顾之澄抿紧唇,晶亮的眸子沁出点点光,“母后,这回儿臣去宫外看花灯,便是摄政王答应了带儿臣去的。儿臣想着,多些与摄政王接触的机会,也会掌握他的弱点与把柄。”
太后脸色立刻变了,美眸中泛出一抹悸色,“与摄政王一道去澄儿,你是不是对自个儿太过自信了摄政王是何等人物,哪能让你这样轻易抓到把柄”
“”顾之澄虽也知道太后说的是实话,但还是倔强地垂眸道,“母后,事在人为。”
“哀家一万个不同意。”太后的语气重了些,厉色看着顾之澄,“澄儿,哀家同意让你向陆寒学习六艺,已是格外开恩,可每回待在宫里想着你同陆寒御书房不知做些什么,又觉提心吊胆,每日都是数着时辰过来的,生怕陆寒加害于你。”
“皇宫之中尚且让哀家如此揪心,遑论宫外。”太后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转过头说道,“总之,与陆寒一块学习倒是可以,但与陆寒一块去看花灯,绝对不行”
“母后”顾之澄软着声音,仰着小脸巴巴地看着太后,还盼望着她能回心转意。
可太后却不再看她,气冲冲拂袖而去。
顾之澄一人可怜巴巴坐在廊下,望着太后的背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说她是皇帝,进出宫的自由权由她自个儿说了算。
可她也不想令太后生气,又让她们母女俩产生了嫌隙。
顾之澄叹了口气,抬眸幽幽望向蓝澄澄的天色。
翡翠也叹了口气,在顾之澄身旁立定,劝道“陛下也莫要伤心了,太后娘娘毕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摄政王豺狼之心,一直蠢蠢欲动在寻着时机,只欲将陛下除之而后快,所以离他远些,也是好的。”
翡翠其实也为顾之澄担心。
顾之澄这些日子跟着陆寒学习,两人在御书房中一关就是一整天,又都不是喜欢人站在旁边伺候的性子,所以根本无人知道他们在里头做什么。
翡翠再将摄政王想得坏一点,就是陆寒将顾之澄的嘴巴捂住掐死了,外头也无人知晓。
在宫中尚且如此危险,去了宫外,完全成了摄政王的地盘,那还了得
顾之澄深深望了翡翠一眼,又叹了一口长长的气,“翡翠姑姑,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