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粹感到异样立马睁开眼睛,下意识用右手挡住颈部,白皙手背瞬间划出一道血痕,神经传来的痛楚让她不由得五官一拧。
下一秒,沈毅尧疾步跑来,以绝对性力量抢下了的白彦月手里的水果刀。
人群中有不少女生开始尖叫,大喊“快报警!杀人啦!”,喊叫声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围拥在泳池边,情况一时混乱不堪。
沈毅尧顾不得跌在地上的白彦月,立马前去查看黎粹手上的伤,看到她伤口在滴血,焦急万分的说:“走,粹粹,我们先去医院包扎。”
黎粹左手捧着流血负伤的右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神神叨叨的白彦月,又回过头对沈毅尧点头。
围观的人太多,沈毅尧挡在黎粹身前开了一条路,刚走出人群,迎面撞上坐着轮椅慌忙赶来的商琛。
黎粹右手指尖还淌着腥红的血,一滴两滴落进男人赤红的双目。
她甚至不愿愤恨的瞪他,只把他当成不相干的那些围观群众,手上割裂的痛令她唇色发白,淡淡回头和沈毅尧说:“我们先走吧。”
人群逐渐散开,商琛看到那个跌坐在地的瘦弱女人,旁边还有一柄沾着血的水果刀。
男人目光阴沉狠戾,随后转动轮椅离开现场,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拨电话给商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聚会地点到中心医院有段距离,黑色劳斯莱斯在主人的命令下处在违章超速的边缘。
司机感谢少爷主动升起隔板,不然迟早要被少爷那副可怕神情吓的握不住方向盘。
隔板后面,男人冲天的怒气一触即发,与他交谈的律师正面临一场巨大的精神压迫。
“商总,故意伤人需要视情节量刑,这需要出示伤者的医学诊断书。即便上诉,您也不能干预法庭的判决。”律师言简意赅,尽可能将利弊传达清楚。
商琛心中一凛,敛眸沉声问:“如果我硬要干预会如何?”
“一旦被检察机关发现提起公诉,您将会因为妨碍司法公证被判刑。”
“多少年?”
“三年。”
听到这个数字,商琛轻揉眉心,沉声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便挂断电话,想起黎粹方才鲜血淋漓的手,他的心口就被狠狠揪着生疼。
或许是她死在枪下的画面夜夜侵蚀梦境,他再也经不起任何刺激,有些痛苦是老天爷还给他的,就必须要受着。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医院门口,司机熟练的从后备箱搬下轮椅,打开后车门请少爷下车。
商琛厌恶地扫过一眼轮椅,想起沈毅尧说自己是个废人,吩咐司机说:“去把拐杖拿来。”
“少爷,您的医生说您现在还不适合”
“拿来!”
商琛话不多说,单是盛气凌人的眼色便惊得司机忙把后备箱的拐杖拿出来。
到外伤诊室需要上楼拐弯,一百米的直线距离,却让他走的每一步都是钻心的疼,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他的额上就已经开始冒出斗大的汗珠。
司机一直在旁边推着空轮椅不敢离开,自然也不敢上前搀扶。
孤傲强硬的男人咬紧后槽牙,任由汗水打湿衣背和细碎黑发。
他现在的膝盖根本撑不住颀长健硕的身躯,只能硬生生把所有力量都挂在拐杖上,忍着双腿剧烈痛楚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商琛用力把薄唇咬的血红才艰难走上二楼,刚拐弯就看到坐在走廊蓝椅子上补眠的黎粹。
她的右手裹了一圈白色纱布,恬然安静的靠墙阖眼,美得犹如文艺复兴时代的油画,使人触之不及,但又心生向往。
或许是听到拐杖“噔噔”杵地的声响,正阖眼休息的黎粹猛然睁开眼,看到拄着拐杖迎面走来的商琛。
看得出他走得很辛苦,仍竭力挺直腰背,宽阔肩膀按捺不住的抖,惊人的意志力愣是没有瞥一眼司机手里推的轮椅。
她看到司机战战兢兢的跟在旁边,稍稍失去血色的唇弯起讥诮的笑。
商琛永远不会变,惯会以他的精神力折磨压迫无辜的人。
黎粹并不会等他走过来,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懒得与之交流,背对着他站起来,头也不回的从另一侧的安全通道疾步下楼,根本不给男人任何机会。
看到她离开,男人拄拐的脚步停住,双腿早已痛僵麻木,细碎黑发滴下的汗顺着鬓角碎在地上,拄拐的手几近将横杆捏断。
“少爷,要不您还是”司机推轮椅小心翼翼的问。
商琛掌间死死扣住拐杖横杆,并未回身离开,而是向对面的安全通道一寸一寸挪过去,强大的隐忍和耐力使他拼命去走一遍她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