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带着哮天回到南陵,姬寒正和一个四五岁的女童在十五院子里逗猫。
那是只灰耳长毛的布偶,被毛丰厚身体柔软,趴在女童的肩上一动不动,无论旁人怎么逗弄都无动于衷,看起来恹恹的。
“哈姬老狗你还敢回来嚯”哮天第一个忍不住,刚进门就想打架。
姬寒反应极快,听见声音就躲去房梁上,望着闻声“佛门净地,肆意寻衅可没有好下场你也不管管”
“谁还敢管老子先弄死你个狗逼再说”哮天没带怕的,跟着蹦上去。
“关一个还不够,非得把自己作进去我可没开玩笑”姬寒边挡边喊。
闻声从这话里听出不对,问道“你在说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那嫡亲的好弟弟”这话仿佛牙缝里挤出来的。
“呸阴阳怪气”哮天啐了一口,腿上加快简直没影儿。
“是我爹,”姬寒疲于应对,回答的是廊檐下抱着猫的女童,“他因为蓄意斗殴被关进佛塔戒律半个月了,还有半月才出来。”
闻声这才正眼看那女童,竟然看出两分眼熟,“你是”
女童闻言似有些失落,小嘴微嘟和鼓囊的脸颊一般可爱,“我是扶桑啊闻声叔叔”
说罢又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改口,“不对,回来了应该叫伯伯才对”
“扶桑”
也不怪闻声没能一眼认出来,当初这孩子被姬寒带走的时候早已是少女身姿,即使闻声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如今的扶桑也和记忆中大不一样。
“你们去了哪儿怎么反倒比之前还小了”
闻声说着已经走近,扶桑肩上的布偶猫听见动静微微抬头,看清来人后忽然跳至闻声肩上,歪着头蹭了蹭他的脸。
“啊阿肆都不和我亲近的”扶桑委屈。
她如今肤色比之前还瓷白,额上长着两只鼓鼓的龙角包,嘟嘴皱眉的时候颇为娇憨可爱。
闻声觉得有些痒,微微偏头,却也没赶猫走,只是继续问“你们去哪儿了”
“我们去的地方可多了”
说到这个扶桑就笑开了,显然很开心,“我们刚从一个叫九玄天界的地方回来,那儿好玩的东西可太多了要不是因为”
话说一半她忽然哽住,也不知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嫌弃,不想再说,“算了不说了,反正不会再回去。”
闻声免不了担心,“和你身体缩小有关系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没有”扶桑即刻否认,“我本来就是这样啊,青龙都长得很慢,我还算快嘞之前是在外界不得不长大的嘛”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闻声看出她应该有所隐瞒,却并没有追根到底。
正巧屋顶上传来瓦片墙体碎裂的哗啦轰响,没多久和隔壁相通的侧门便出来一人,是玄危道君。
他手里握着禁制牌应该刚从修炼中醒来,看他仰头寻找声源的模样,多半还是被屋顶的打斗吵醒的。
闻声缓步走近被砸出的窟窿眼,立在玄危道君身侧和头上的一人一妖说话,“够了,丢人现眼,自己下来。”
说是丢人现眼还真不错,神力受限这两人顶多算菜鸡互啄,用不着闻声动手,就说玄危道君只怕都能给两人收拾了。
闻声这话说出去没多久,打斗声果然停了。
只是落地之后依然免不了骂骂咧咧
“回去再算账你给老子等着”哮天甩了甩头,抖落一身粉尘。
“打就打,怕你”
这边眼刀互插的时候,扶桑也没闲着,她一直看着闻声肩上的布偶,或许现在应该说玄危道君肩上了。
“喵”
“阿肆你竟然叫了”扶桑快跑两步,揪着玄危道君的衣摆一脸艳羡。
“呜呜呜你都不肯多看我一眼,竟然对着别人又亲又叫我自闭了”
玄危道君顺着声音侧头,因为看不见所以显得有些僵硬,“这是什么”
忘虚界并没有猫猫狗狗之类的妖兽,或许不止忘虚,反正玄危道君看着真像没见过似的。
“是猫。”闻声应了一句而后抬手,试图捞回阿肆,却被玄危道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挡了回去。
“我看看。”说罢,顺着阿肆的背脊轻轻摸了摸,这一摸,就摸到姬寒和哮天打累了回来。
“哈休战”
“下回下回继续”
哮天毛发凌乱,姬寒汗流浃背,看样子谁都没有讨到好。
各自趴在台阶上休息许久,等到缓得差不多了再起身,发现院子里只有玄危道君一个人。
不,还有躺在他腿上昏昏欲睡的长毛布偶。
玄危道君坐在庭院的石椅上,背脊挺直似乎在打坐,可偏偏手却又在布偶头顶有节奏地轻轻移动。
“这位猛男,看起来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样子啊”哮天也不知什么时候恢复,摸着下巴感叹了一句。
“试问谁能拒绝撸猫的诱惑”姬寒下意识接了一句。
哮天点点头,下一刻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接姬寒的茬,顿时恼火起来。
转身正要摁着姬寒再打一场,却发现他已经往外走了。
两人各自去找闻声和扶桑,却被人告知闻声去找张半里谈事,而扶桑则被十五破例放去见她爹闻放。
在外面兜兜转转,和哮天又打了几架,姬寒觉得没趣就回了院子。
这一回来发现,石椅上的玄危道君依然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看样子一下午没动了。
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应该是他掌心的那只猫。姬寒隐约觉得那猫脑袋上的毛,稀疏了不少。
姬寒越看越觉得自己是对的,路过之后又退回来,迅雷不及掩耳夺过玄危道君手下的阿肆,“那什么,我的东西我拿走了啊你要是喜欢改天送两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