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都市郊外一所老旧的碉房,隐隐传出孩子哭泣的声音,屋内床上躺着一名妇女,肤色蜡黄、面如灰土,一双无神的双眼噙着泪水,慈爱的看着床前站着的孩子们。
床边围着四个孩子,两个男孩,两个女孩,最小的孩子阿雅六岁,最大的孩子阿德也不过十一岁,他们眼中都含着泪水,年纪最小的女孩,脏兮兮的小脸上,泪水冲刷出两道白痕,泪水顺着撅起的小嘴,无声滑落。
中年妇女虚弱安慰道:“好孩子!不要哭,阿妈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等阿妈病好了,就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小女孩阿雅,握住阿妈干苍、无力的手,梗咽着说道:“阿妈!您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啊,阿雅想吃您做的饭。”
阿妈艰难的抬起手,轻抚阿雅的头,惨白的脸上显出微笑,虚弱的说道:“阿雅!最乖了,阿妈病好了,一定给你们做你最喜欢吃的烟熏羊排。”
阿雅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小脸变得如花猫般,露出欢喜的模样,小脑袋点了点,仿佛已经看到了美食般。
身旁的阿德、桑吉,眼中的泪水却更深重了,牙关紧咬,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阿妈看向两人,微微一笑,“阿德,桑吉,阿妈生病这段时间,你们俩要照顾好妹妹,阿妈累了,要睡一会,你们出去玩吧。”
看着孩子们,她心如刀绞,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站起身来,给孩子们做他们喜欢吃的食物了。
阿德与桑吉,紧咬嘴唇,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用力的点点头,没有说话,因为一旦开口,他们会忍不住哭出声来,两个妹妹却并不知道阿妈生的什么病,他们俩却清楚的知道阿妈生的什么病,肝癌晚期,这几乎等同于死亡通知书的病症。
据说这个病症一定程度上是累出来的,是啊,阿妈一个人照顾他们四个孩子,每天起早贪黑,辛勤劳作,就是为了给他们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他们四人都不是阿妈亲生的,他们或是孤儿,或是被人遗弃,都是被阿妈收养的孩子,而阿妈却如同亲生子女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四人。
积劳成疾,终病倒床榻,老天何其不公,为什么善良、勤劳的阿妈,会患上绝症,看到阿妈现在的模样,两人心中无比痛苦,这种无助的感觉,令两人想要发狂呼喊,“佛主,救救阿妈吧!”
四人走出阿妈的房间,阿雅扯着桑吉的衣角,迫不及待的问道:“桑吉哥哥,阿妈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呀?”
听到阿雅的话,阿德双目泪涌,桑吉按住阿德的肩膀,轻声安慰两个妹妹,道:“阿雅,阿西,阿妈会好起来的,你们不要担心了,不要去打扰阿妈休息。”
桑吉在替阿雅抹掉泪水时,才留意到,阿雅与阿西的小脸上,如同花猫般,黑一块,白一块的,两个小丫头,脸庞都削瘦了不少,心里暗叹,自从阿妈生病后,她俩就没吃过啥好吃的。
难怪两个小丫头,心里都念叨着阿妈早些好起来,只有阿妈身体恢复,才能吃到好吃的,一直以来,阿妈就以酿制青稞酒,做些针线活来维持家用,阿妈病了,主要的经济来源也断了,家里的积蓄也都用在了阿妈治病上。
桑吉一阵心痛,抬手,用衣袖抹掉眼中的泪水,揉揉她俩的头,“阿雅!你和阿西在家里照顾阿妈,我和阿德去出去一下。”
阿德是家里年龄最大的孩子,却有些木讷,桑吉比阿德还小了两三岁呢,自从阿妈生病之后,桑吉就担起家里的一切,年龄虽小,人却机灵聪慧,乖巧懂事,将家里的事情安排的井然有序,照顾阿妈,安抚妹妹,带着阿德在外给人做零工,勉强维持生计。
阿雅和阿西乖巧的点点头,阿雅眨巴眨巴带着泪水的眼睛,“桑吉哥哥,你们是去带好吃的回来给我们吗?阿雅饿了。”
桑吉为阿雅抹掉脸上的泪水,点点头,“嗯!我们会给带好吃的回来,再给阿妈买些药回来,你们俩在家里好好照顾阿妈,我们很快就回来。”
走出家门,阿德的脸就苦了下来,“桑吉,我们今天要去哪里挣钱?”
桑吉回头望了望老旧的碉房,仿佛看到病榻上阿妈,那苍白虚弱的模样,阿雅与阿西眼巴巴看着大门,期待自己给她们带回好吃的,心里一阵刺痛,似下定决心般,一咬牙,狠声道:“走,去市场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