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狄的人马不善水,远远地停在了幽河的另一边。
那一众赤色的骑兵中,姜岁岁远远地就看见有一个男子身量颇高,戴着鬼脸面具,一身戎装骑在马上。
她低声问前头骑兵:“谁是路澜序?”
“那个戴面具的便是。”
最前头的沈心已经开始喊话:“三皇子,还请遵守诺言,交出秦守望!”
路澜序侧了侧头,不答反问:“阿心,我送你的礼物你可喜欢?”
隔得太远,姜岁岁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那声“阿心”倒是让她想起某个夜晚闯进沈心营房的黑衣人。
所以,他们两人,一个是大幽的大将军,一个是赤狄的皇子。
啧啧,这关系,相爱相杀啊。
姜岁岁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心,催促牵着自己缰绳的士兵道:“走走走,咱们往前一点。”
众目睽睽之下,沈心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否喜欢,只能面无表情地重复。
“三皇子,既已允诺,还请践诺。”
姜岁岁已然到了沈心旁边,祁霁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大敌当前,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隔着一条宽宽的幽河,鬼脸面具的男子始终牢牢盯着沈心,那目光里的情绪,着实复杂。
他看得太久,久到沈心忍无可忍地闭上杏眸:“三皇子,本将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路澜序悠悠地叹息一声:“阿心,如果这是你所想的,那么我如你所愿。”
语毕,他扬了扬手,赤色骑兵的后方缓缓驶出来一辆囚车,里面关押着一个昏迷的人。
姜岁岁指尖掐进肉里,一字一句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秦—守—望。”
就是他,背叛原主父亲,投奔赤狄,害得原主家破人亡!
多好的姑娘,多好的家,说没就没了。
旁边马上的祁霁似乎感知到她的情绪,轻声道:“先别杀他,等问清楚事实真相。”
姜岁岁点点头,他不说她也知道轻重缓急。
幽河很宽,河面薄冰涌动,尚不知深浅。
运着周霓儿的囚车缓缓向对面驶去,赤狄那边同样如此,两方交换人质,竟是直接蹚水而过。
莫启明道:“这么宽的河,为什么不架起一座桥?”
冰州毕竟天气寒冷,就这么蹚水而过,哪怕不在乎人质,那些士兵呢?
叶荣嗤笑:“架桥作甚,让那些个赤狄人过来打俺吗?莫校尉,你在上京待久了,不知道俺们冰州人还有冬泳这个习惯。”
姜岁岁定睛去瞧,果然,大幽这边的士兵皆脱光了上衣,牵着囚车慢慢走。
待到了河中间,便猛地扎进去,奋力地向前游。
连那系着囚车的马也蹄子划动,显然习惯了。
只有周霓儿不善水,张着嘴拼命呼救,数次溺水后,缓缓昏死过去。
与大幽士兵的奋力向前不同,赤狄那边明显不善水,各个冻得直打哆嗦。
囚车里的秦守望则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半个时辰后,人质交换完毕,沈心给了姜岁岁一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骑马上前,围着囚车里的人转圈圈。
秦守望闭着眼,苍白冰凉的脸上有薄冰覆盖,身上的衣物已然湿透。
姜岁岁细细瞧了一眼,跟原主记忆中的一样,右边额头上有个月牙形的胎记。
她朝沈心点点头:“是他,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