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那个陈欣怡明显有问题。”
“她确实有问题,有足够的作案动机,又有抓痕作为疑似证据。”贺州城语气沉沉,“但她没有破绽。”
“所以才要查啊!”
“对,我们要做的是调查,而不是追问,那个女人……”贺州城冷笑,“心理素质极佳,指望她露出破绽,还不如我们主动调查。”
陈通听懂了他的意思:“那我们要从哪里开始查?继续跟踪?”
“不。”贺州城否决了这个提议,“跟踪她是没用的,去查陈欣怡的过去,还有,她和纪中和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有过亲密关系,并没有让贺州城感到意外。
这层关系也确实可以作为陈欣怡的作案动机,但这解释不了为什么纪中和不愿意追究绑架案,甚至连周慧箐都赞同销案。
如果只是纪中和一个人坚定的想销案,那还能解释为他对陈欣怡余情未了,可周慧箐为什么也赞同?
一个傲慢专制的女人,怎么会容忍丈夫对前女友余情未了?
或许是她不知道陈欣怡和纪中和的关系?
可如果周慧箐不知道,那她就更没理由同意销案了。
难道她不在乎纪中和的死活?不担心潜在的危险?
这不可能。
既然无论是哪个角度都说不过去,那就只能说明,这件事里还有他没有发现的隐秘。
陈欣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贺州城师徒的身影渐行渐远,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腕上的抓痕。
王栩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老板,你这手腕不是猫抓的吧?”
他记得这几道抓痕,是陈欣怡去找过许何芳之后才有的。
“嗯,不是。”这是许升不小心挠的,孩子手小,指甲也薄,几道抓痕看起来真跟猫挠的没什么区别。
王栩更懵了:“那您怎么……”
他一直有帮忙盯着纪中和那边的情况,病房外发现死猫的事他也知道。
“你是想说,我刚刚那么说会加重贺州城对我的怀疑吧?”
“是。”
“这有什么不好?”陈欣怡笑道,“警察还是太显眼了,只有把警察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阴沟里的老鼠才敢往外跑,我们才有可能——”
“找、到、机、会。”
与此同时,刚刚送走周慧箐的纪中和走出病房,再一次询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护士长陪着笑:“纪先生您之前身体亏损比较严重,当然是得调养好才能出院了。”
“只是调养的话,在家调养也一样吧?”
“这是您太太的意思。”护士长调侃,“周小姐很关心您呢,我在医院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二位这么恩爱的夫妻。”
纪中和差点没办法维持笑脸。
护士长打量他两眼:“纪先生,需要我送您回病房吗?”
“不用了,我出去透透气。”
护士长连忙道:“那我找个护士陪您一起……”
纪中和第一次没在这些医护人员面前稳住温和的表象,冷声打断:“我说不用了,你是听不懂吗?”
现在是下午四点,到六点的时候,周慧箐会分秒不差的带着她亲手烹制的饭菜再次来到医院。
只要想到这里,纪中和额角的青筋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甚至隐隐感觉到了窒息。
住院部楼下有一处景观庭院,自从能走动之后,只要是周慧箐不在的时候,纪中和都会下楼来坐一会儿。
只有身处开阔的环境里,他才能感觉那种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窒息感能散去一些。
他正要去经常坐的长椅上坐下,不远处一个看起来约摸六十岁上下,打扮典雅的女士却晃悠悠的朝下倒去。
纪中和脚步未停,却也没有调转方向,看起来完全没有上前去搀扶的意思,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位女士的腕表上。
百达翡丽,这一款市值高达490万。
纪中和走向长椅的脚步十分自然的拐了个弯,没有表情的脸上,像是瞬间被人画上了灵动的五官,担忧、急切、真诚取代了先前的冷漠。
他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年迈女士:“您没事吧?需要我扶您去找医生吗?”
“不用。”女士抬起头,苍白着脸道谢,“麻烦你了,能扶我去那边稍微坐一会儿吗?”
一个近距离照面,纪中和总算认出这位女士是谁了。
宋秀芝,脑医学一级研究员,也是这家医院的脑科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华医学会常委。
纪中和之所以这么了解,还是因为他住院期间难得空闲,曾翻看过医院的内部推广介绍手册。
对医务系统来说,医生和研究员分属两种晋升路线,一种是一线医疗,另一种更接近于学者。
研究员出诊的时候很少,宋秀芝也不例外,但她的社会地位却绝对不低。
更何况,这位还——
很有钱。
纪中和自认眼力非凡,光是宋秀芝眼下这一身行头,加起来价值就在一千万以上。
这样一个有社会地位,又有雄厚资金的人,不管怎么看都是一条好人脉。
而做生意,最需要的就是人脉。
这么想着,纪中和的表情更加真诚了几分:“当然可以,您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
纪中和是个十分擅长交际的人,在他的刻意引导下,两人只在长椅上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俨然一对一见如故的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