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废墟毫无区别的院子里,贺州城和陈通看着残留在墙上的字迹,虽然很多地方已经模糊不清,看起来缺胳膊少腿,但仔细辨认还是能连蒙带猜的看个大概的。
——滚出去。
——全家死绝。
——臭-婊-子,不得好死!
——烂蛆。
——猪狗不如。
……
不同的字迹一层叠着一层,一句比一句恶毒,字字如刀,句句戳心。
墙根下还有一大片溅射状的污迹,看起来像是有人直接把排泄物泼到了墙上。
“陈欣怡当初是在公司被捕的吧?”望着墙上满满的恶意,陈通呼吸一滞,“她出事后,应该没机会回老家,那遭遇这些……”
“都是她的家人。”
被泼粪便,被辱骂,被打砸,经历这些的应该都是陈欣怡的父母和弟弟。
陈通的表情瞬间复杂了起来。
他们干刑警的,有一条铁则就是罪不及家人。
哪怕是最恶性的罪犯家属遇到了危险,他们也一样会尽全力去保护。
贺州城一看陈通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这种封闭的小村庄,普法工作很难推进,他们的思维模式,或许还停留在几十年前,甚至可能还觉得这是一种声张正义的行为。”
陈通抹了把脸:“难怪她的家人会想不开……”
虽然那些老人说陈家父母,因为放弃治疗才死的,但会放弃自救,本身就是一种自毁行为。
贺州城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烦躁。
他从口袋里摸出之前买的烟,抽出一根叼进嘴里:“当年案发后,想不开的又岂止她的家人。”
很多时候,经济犯罪对社会造成的影响,会被单纯的杀人案更大,因为金融案件,往往牵涉了更多无辜的人,会把更多的人逼上绝路。
现在这个社会,没钱,破产,负债累累,与死亡没有实质性的区别。
院子里破破烂烂,几间老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屋顶上的瓦早就被掀完了,里面除了挪不走的土炕,几乎什么都没剩下。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此时天已擦黑,村口的那些老人也已经散了。
贺州城:“去打听一下村长家在哪,恐怕得在这借住一晚了。”
下山去镇上至少要走两个小时,他们要是现在出发,估计走到半路天就黑透了,不安全,也没必要。
“好嘞。”
陈通答应一声,刚要去敲最近一户人家的门,扭头就被杵在不远处的人影吓了一跳。
“谁在哪?”陈通下意识问了一句。
人影往前走了两步,陈通这才看清他的脸:“老五?”
贺州城也走了过来:“有事?”
“你们是警察?”老五问道,“来查陈欣怡的案子?”
贺州城细细打量着他的表情,眸光微闪:“上面发现这个案子存在疑点,决定成立专案组重新调查,我们就是专案组的人。”
陈通倏地扭头,欲言又止。
他是谁?他在哪?什么专案组?他怎么没听说过?
老五沉默了一会儿:“有烟吗?”
贺州城干脆把兜里的烟整包扔了过去,还附赠了个打火机。
老五就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开始抽烟。
一根、两根、三根……
脚底下烟头落了一地。
他呼出一口气:“跟我来吧。”
老五把贺州城师徒带进了另一个‘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