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这件事情,便摆在了郭允厚的案头。
“放肆!”
有人敢薅自己的羊毛,这是郭允厚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看完了奏报之后,当场拍案而起。
右侍郎方岳贡凑前看了一眼,也皱起了眉头:“大人,这件事,怕是不好处理。”
“发下去的政令上,只是规定了百姓买地不能超过百亩,可没说不许乡绅家的下人出来买地。”
“更何况,这些地最终也没挂在乡绅名下。”
郭允厚脸色铁青,拿起烟杆凑到油灯上嘬了一口,沉声喝道。
“叫人,开会!”
“今日若不能将此事解决,户部上下,谁也别想好过!”
“妈了个巴子,老夫今天就让他们知道,老夫不止是铁公鸡,还是抹了一身胶水儿的铁公鸡!”
方岳贡缩了缩脖子,忙向屋里的吏员们狂使眼色。
几个小吏放下手上的事情,转身出去喊人。
半个小时后。
除徐光启外,户部的官员,几乎全都到了。
户部本部的员外郎、主事,检校、司务、还有十三省清吏司的大小官员,共计六十余人,将整个户部大堂挤的满满当当。
看着郭允厚那阴沉的脸色,众人皆大气儿都不敢喘上一声。
“都说说!这事儿该如何解决!”
“若是想不出一个妥善的法子,都跟老夫一起卸官归田!”
郭允厚说着,将黄震送回来的折子给丢了出去,然后便坐在那里叭嗒叭嗒的抽起了烟袋。
烟雾萦绕在大堂之上,将所有人笼罩在内,气氛显的很是压抑。
政令是户部出的,也是户部推行的。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是在打户部的脸!
在场中人,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若不能极时解决,恐怕户部将成为天启九年最大的笑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堂内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的CPU都在飞速的运转着,想着对应的法子。
半个小时后,湖北清吏司主事周于峰猛然抬头,挤出队列朝郭允厚躬身一礼。
“大人,下官好像有办法了!”
郭允厚顿时放下烟袋,半个身子伏在案上,伸长了脖子催促道。
“快说!”
周于峰拱手说道:“大人,那些乡绅之所以敢这么干,无外乎是手上有人罢了。”
“咱们大可不必从田亩上下手,只要把他们的人手给断了,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方岳贡皱眉:“别卖关子,仔细说!”
周于峰摸了摸鼻子,讪然一笑。
“大人,那些家丁奴仆,之所以肯替主家背债将田亩买回去,最主要原因还是他们身不由己!”
“他们的身契,在主家那里,一切自然要听主家使唤。”
“可是........”
“如果由朝廷出面,废除那些身契呢?”
“废除了那些身契,他们刚买回去的田,可就实打实成了自己的家产了,下官以为,只要他们不是傻子,就不会再把田地交给主家!”
废除身契?!
郭允厚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瞬间就愣在了那里。
家奴在主家能过上好日子的,几乎打着灯笼都难找,他都能够想到,一旦由朝廷出面将家奴制给废掉,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田在家奴手里,家奴的身契被废,他们就成了自由人,拿着田,转身离开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