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镇国公一屁 股跌坐在地,仰起头闭着眼睛,黯然认命:“老臣救驾来迟,请兴王殿下恕罪。”
二皇子哈哈大笑:“镇国公救驾有功,何罪之有?事关重大,快随本王去请太后主持大局。”
说是主持大局,其实就是逼太后下懿旨另立新君。
“那陛下?”镇国公看向内寝的方向。
二皇子挑了挑眉,气定神闲:“本王与国公是为救驾而来,经过浴血奋战,终于救下父皇的性命。这都是祖宗保佑,亦是父皇洪福齐天。”
杀了熙和帝,纵然坐上皇位,也免不了有逼宫之嫌。
若是留下熙和帝的性命,尊为太上皇,有大皇子顶包,二皇子继位名正言顺。
即便有人怀疑,拿不出证据,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天将亮未亮,慈安宫的小佛堂灯尚未熄灭。
听见杂沓的脚步声,太后心下一凉。
来了。
她最怕出现的一幕,还是没能避免。
“来的是谁?老大?老二?还是镇国公?”
二皇子与镇国公对视一眼,心头齐齐一震,虚的厉害。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大哥勾结禁军统领,血洗内廷,逼宫篡位。孙儿与镇国公救驾来迟,五弟他……他已经——死于大哥刀下。”
太后手中的念珠倏地断裂,珠子崩落,发出一片清脆的哒哒声。
她眼圈一热,泪水滚滚而下,浑身颤抖,说不出一个字来。
良久,才哑声问道:“皇帝如何?”
“蒙祖宗庇佑,父皇无碍,乱臣贼子未能得手。”二皇子低着头,心里有些虚。
太后人老成精,根本瞒不住。
只是她老了,没兵没权,纵然知道很可能会有这么一遭,亦无可奈何。
只能跪在小佛堂日夜祈祷,希望熙和帝的儿子们,能像他们的爹一样,心稍微软那么一点点,别把手足兄弟赶尽杀绝。
镇国公嘶声开口:“启禀太后,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君一日未定,朝纲一日不稳。老臣斗胆,请太后早作决断。”
镇国公的心在滴血。
白天他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还在踌躇满志推他外孙上位。
夜里一模一样的话,却是为二皇子做嫁衣裳,以此换取镇国公府一百多口的性命。
太后闭着眼睛,笃笃笃地敲木鱼。
半晌,才黯然一叹:“传哀家懿旨,叫起。”
一个时辰后,众王公贵族、六部堂官齐集太极殿。
熙和帝的心腹、御前大总管王福全红着眼睛出列,将昨夜宫变之事向大臣们说了一遍。
当然,是二皇子与镇国公那套说辞。
大皇子逼宫篡位,杀害五皇子,被入宫救驾的二皇子与镇国公拿下。
朝臣一片哗然。
太后吩咐提大皇子上殿对质,然而禁卫军去了一个时辰,却只提回来一具尸首。
“启禀太后,宁王畏罪,碰死在天牢中了!”
那尸首半边脑袋都碎得不成样子了,太后一阵心悸,捻着佛珠一个劲儿念叨“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