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寒夜的风如猛兽般席卷而来,廊下灯笼摇摇晃晃,灯光忽明忽暗。
江凝晚单薄的身子坐在床上,被秦北荒匆匆而入带来的寒气引得直咳嗽。
男人紧蹙的剑眉带着一丝不耐烦,“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清珩快生了,我得陪着她。”
江凝晚手指攥紧了衣衫,“方才大夫来过,说……”
秦北荒不悦打断:“你的病是怎么来的,你自己清楚,都这么多年了,好好服药养着便是,别在这个时候装可怜绊住我。”
淡淡的一番话,却如刀子一般扎在江凝晚的心头。
大夫这回连药都不开了,只留下四个字:准备后事。
只是这四个字现在噎在她的喉咙,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当年秦北荒与陆家女将战场生情,得胜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求娶陆清珩,抬平妻入府。
她万般不愿,可为了流放的外祖一家能得到秦北荒的照拂,她强忍委屈接纳了陆清珩,成全了他们,也护了秦北荒的颜面。
可却过不了内心那道坎,不愿与秦北荒同房。
她嫌脏。
索性服了凝金方,再也无法生育,断了秦北荒与她行夫妻之事的念头,却不慎伤了身,留下病根。
加上这些年操持将军府和生意,身体每况愈下。
她自认为尽到了当家主母的责任,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人打点,不曾亏欠秦北荒任何。
唯一能被挑刺的点就是她服用了凝金方,无所出,偏偏这一点,就定了她的死罪,不管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江凝晚咬咬牙忍下眼泪,苍白的手递上一个信封,语气恳切:“我有一事求你。”
秦北荒也错愕了一瞬,江凝晚性子要强,从不曾开口求过人。
“这是什么?”
“当年我外祖被诬陷通敌,我已经找到证据!求你将此物呈给皇上!”江凝晚手微颤。
若非她的身子已经快不行了,她定要去击鼓鸣冤,亲自为祖父平反!
秦北荒却脸色微变,迟迟没有接过信封,沉默半晌后起身便要离开,“改天再说吧。”
江凝晚一惊,连忙抓住他的衣袖,红了眼眶,“将军,看在你我夫妻七年的情分上,帮我这一次好吗?”
这是她救亲人唯一的机会了!
“放开!等清珩生完孩子再说!”秦北荒语气决绝。
江凝晚死死抓着不松手,“你先答应我!”
她拼尽全力的纠缠,终究是惹怒了秦北荒。
一股大力直接将她摔下床,剧痛蔓延令她全身发麻,愤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江凝晚,你想把整个将军府都拖下水吗?”
“你知道将军府有今天,是我和清珩在战场杀了多少敌人换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