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皇甫苍暗骂一句，弃了对大阵的操控，转而将心神沉入伏霖舟的防护大阵当中。
一团青光瞬间笼罩了伏霖舟，饶是如此，那爆裂开来的狂暴灵力，依旧是将伏霖舟推着向后硬生生退了极远，方才止歇。
不止是伏霖舟，江沐瑶的万羽朝凰舟、巫翳的巫祷骨台，尽皆是被推着后退了极长一段距离。
特别是巫祷骨台，距离爆炸中心最近，上头的那一根根巨大兽骨，甚至在激荡之下，产生出来一道道细密裂痕！
“江沐瑶！你为了一个和域外邪魔勾结在一块的人，对一殿天君出手？！”
“云兮也在那艘船上。”江沐瑶淡然道，“是你先对一殿天君出手的。认真说起来，我不过是拦了你一下，免得你误入歧途。”
无论是伏霖舟上的皇甫苍，还是远处受波及少一些的玄门制式天舟上的王开霁，都微微皱了皱眉头。
强词夺理，便是在比谁比谁更嘴硬。
方然所压制下的魔国正在一点一点缩小范围，那些仆魔无力地沉入酒池，扭曲狰狞的面孔上头显出来从未有人见过的沉醉之色。
魔国那一头的玄魔，也用充满愤恨的表情死死盯住方然，想必如果有一天它能够降临人间，第一件事便是要来取方然的性命。
皇甫苍很清楚，若是由着方然彻底磨灭了魔国的影响，那么凭他冲盈境的境界，哪怕自己尊为一殿天君，怕是也再难留下他来。
更不用说执戒尺人王开霁，现在已然是低了方然一个大境界，想要达成所愿就更加难于上青天。
高高在上的皇甫苍猛然间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他低头望去，正好看到已经有所余力的方然正收回一道目光。
只是一道目光而已，竟然就能够令得皇甫苍心中示警，这方然的实力，还在他原本的估计之上！
况且方然是至暗的人，这个梁子结下，往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道：“方然用来承载魔国的是酒池，酒池的旧主是上古之时殷商末君帝辛。”
宣健回头，看到被千情谷主追杀一路的那高冠书生王开霁，正从座椅上头长身立起，望向灵海。
王开霁看向巫祷骨台上头的火尊者，问道：“我说的可对？”
火尊者谨慎地眯眼看向王开霁。
这上圣书阁的书生，虽然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火尊者却对其有着极深的戒备。
这也在王开霁的算计当中？
想一想，的确有可能。
天禄浮陆上头，方然和迟轩冷符四家的轩家结下矛盾，离开之后不久，王开霁便引了轩门军主轩铁衣前来。
好巧不巧，轩铁衣又正是奔着七窍铃珑心而去。这七窍铃珑心，却是不折不扣和帝辛有着直接的关联的。
王开霁这一问倒是没有任何掺假，火尊者点了点头，缓缓道：“当时的确是……”
“那便是是了。”王开霁打断火尊者继续说下去的意图，“帝辛与酒池被一同封镇，既然酒池到了方然手里，帝辛的遗骸想必也已经现世了，可对？”
火尊者仔细揣摩了一下王开霁的问话，发现除了他错估了帝辛的生死以外，这话也是挑不出来半点错误。
于是火尊者也只能再次点头，道：“不错，只不过帝辛却不是只剩下了遗骸……”
有惊呼声从各个天舟之上响起：“难道他还活着？这已经万余载过去了！”
王开霁也是显出来一丝意外之色，不过他很快便凝出一丝笑意，玩味着道：“这倒有趣。那么，是方然斩杀了帝辛，然后占了这酒池？”
火尊者沉默了几个呼吸，道：“是另一尊大能所为。这事儿轩门军主轩铁衣、哭魂院悲道人都能佐证。”
“轩军主和悲道人自然是不会说谎的。”王开霁淡然道，“不知道诸位对酒池，知晓多少？”
“昔帝辛骄奢淫逸，建酒池作乐，多有贤良被他溺死其中。”皇甫苍应和道，“这是街头巷尾都有的传闻。”
王开霁道：“非只如此。”
火尊者盯着王开霁，直觉这个书生似要开始罗织什么罪衍了。
果然，王开霁接着道：“按着上圣书阁里头的记载，这酒池非只是一处奢靡的取乐之处。帝辛对于神魂一道的研习颇深，这处酒池，也正是他在这一道上头的造诣大成之物。”
火尊者一字一句道：“有话直说！”
“你说帝辛是被一尊大能斩杀的？你可知道这酒池本就是帝辛神魂寄体之处，酒池不灭，帝辛神魂也是不灭？”
这话一出，非只是火尊者，便是连巫祷骨台上的其余众人，也是面色剧变！
王开霁继续说：“酒池里头溺死的天境大物都不在少数，寻常地境修道者，根本难以在其中维持灵台清明。若我估计没错，方然得到酒池的时候，不过是承意境。
“他剑道修为的确匪夷所思，但似乎并不修神魂一道。怕只怕此刻的他，早已经不再是他自己。神魂已经醉在酒池当中，古人皇之威能神鬼莫测，留一缕神魂，通过酒池掌控一具躯壳又有何难？
“甚至若说是帝辛夺舍了方然，我也丝毫不会觉得奇怪。帝辛末年宠幸苏妲己，苏妲己却是天魔转世，这一点，可不是什么秘密。”
皇甫苍长叹一口气，面带笑意地道：“也就是说，现在的方然，十有八九并不是在尝试镇压魔国。他所作所为，不过是在吞噬魔气，壮大己身，从而助帝辛早日恢复？”
王开霁道：“帝辛不可重入人间，否则必招遗祸无穷。”
“所以无所谓什么尚待裁决，现在的方然，越早斩落越好，可对？”
火尊者此刻抢道：“主事此前已经正面抗衡过千情谷主的千血万军，他对于惑魂这等左道丝毫不惧，在场众玄门之人，也都可以作证。”
然而王开霁却依旧云淡风轻道：“究竟是方然不怕，还是帝辛不怕？
“当然，上圣书阁和玄门，都不是不讲理的地方。方然若是想自证清白，镇了修为，敞开神魂，让我们细细探查一翻，若是无恙，自然能够说明他和帝辛无关。
“否则，还请凰羽尊者协力，一并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