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宿有母亲。”陆沉渊避重就轻,依然皱着眉,“你先出去。”
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几乎要了他的理智,让他憎恶这样阴雨的天气。
“我没有!”宿宿冲进来,“我没有妈妈!”
灯不知道被谁打开的,所有人的神情都被照亮了。
宿宿过去拉住阮棉的手,又重复了一边,“我没有妈妈,爸爸也没有别人。”
陆归站在门口,双手交握,小小的身影,跟陆沉渊如出一辙。
阮棉被光这么一照,热血与冲动,浑浑噩噩的跑进来问那样唐突的问题,所有的东西都平静了下去。
她十分想问陆沉渊,你还爱我吗?
可她到底没问出口,她已经不是那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儿了,围着爱情能付出一切。
她看到陆沉渊被病痛折磨的模样,问他,“你生了什么病?没吃药吗?”
陆沉渊只听了一句,就知道那个冲动的阮棉离开了。
她的语气带着担忧,眼神充满关切,可这些跟爱没有关系。
陆沉渊忽然十分厌恶这样“平静”的关切,他恶语相向,“阮小姐深更半夜衣衫不整的闯到男人家里,问这样的话,未免太不庄重了。”
你瞧,他还是这样难以相处的男人,嘴里从来说不出好话。
阮棉知道他那样别扭的个性,俯身抱起宿宿,又转身走去拉住陆归的手,问清楚他们的房间。
把两个孩子放在一起,看了看时间。
“太晚了,你们先睡。”阮棉给两个孩子擦了擦脸,显然已经反应过来了宿宿的小把戏。
“能给我们个晚安吻吗?”宿宿眨巴着眼睛问。
阮棉笑了笑,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再看看陆陆,小家伙嘴巴抿得紧紧的,却闭着眼睛,她凑过去也亲了亲他。
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关灯,轻轻的带上了门。
“真希望妈妈每天都能给我晚安吻。”宿宿摸了摸额头。
陆归睁开眼睛,缓缓的嗯了一声。
阮棉出去之后,约瑟夫跟玛丽都出现了。
她现在站在这里,觉得六年的时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先生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玛丽走近了。
阮棉相信她,却没问宿宿是怎么来的。
她又想起陆沉渊床上的那个小熊,捂着脸靠在墙上,又哭又笑,近乎疯魔。
“玛丽,你说我们这是图什么?”她难过又高兴。
难过的是,六年分别,六年蹉跎。
高兴的是,陆沉渊没变,她也没变。
“先生这些年的身体很不好。”玛丽也红了眼睛,“他总难以克制自己的痛苦。”
一个优秀的男人,怎么能容忍自己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失态。
从前陆沉渊说他爱阮棉,如珠如宝,又怎么忍心拖累她,承受这样的折磨。
“他就是个神经病。”阮棉忽然骂了一句。
玛丽反而笑了。
阮棉踢了踢墙角,又嘟囔一句,“我不会轻易原谅他的,一定不会。”
她过着大衣,湿着头发,眼角的泪痕还没干。恍恍惚惚,还是六年前那个带着一点孩子气的阮棉。
时光啊时光,谢谢你没有带走这一切。
时光啊时光,谢谢你让我们重逢。
玛丽悄悄的擦了擦眼泪,小姐长大了,她有自己的主意,有自己的想法,真的能更好的站在先生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