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一声轻响,是火折子的声音。
呼呼,有人吹了口气,把火星吹大些,点着了屋里的灯。
暖黄色的灯光立刻充满了这间屋子。
桌边坐了一个人,幔帐那里的人影,其实只是影子,是韦达的错觉。
但桌边坐着那人,实实在在要把韦达给吓死了。
“齐……齐齐齐王?”
韦达连滚带爬从床上摔下来,翻身跪地,他抖的厉害。
不能怪他胆小,韦家在齐王手里吃过大亏,因为家里不懂事的小辈儿,韦家和齐王府也结了仇。
原本齐王一死,韦家长松了一口气,终于又抬起头在京都做人了。
谁想到,异国他乡会见到活生生的齐王?这个已经做了古的宿仇?
“韦二爷别怕。”慕容廷轻缓开口,“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不会滥杀无辜。”
韦达心里打鼓,自己在齐王那儿,能算无辜吗?
“听闻你给慕容景胤写了封信?”慕容廷把玩着火石,漫不经心的问。
韦达只着单衣,却是单衣都被汗沓湿了。
乖乖,他说起皇帝的语气,真像说一个不足为道的小辈儿,皇帝的名讳他都挂在嘴上。
看来他对皇帝,对夜国,也未必有多深厚的感情了。
罗刹王这样的人,别想用礼仪道德忠君之言,约束住他。
“下官……下官只是职责所在。”韦达强稳心神说道。
慕容廷嗯了一声,“职责所在,却说了许多关于我的话,你若说些别的,诸如梁国的风土人情,梁国的商贾农业,这都罢了,你说了我的事儿,我恐怕就要多过问了。”
韦达心里冒出许多念头,他究竟是诈自己?还是真的得到了信?
不是说那鹰无人能够猎获吗?他是如何得到书信的?
书信被他截获,恐怕就不能送到夜国皇帝的手中了吧?
“上次的信,是不是……”韦达小声问道。
慕容廷坐直了身子,“什么?这不是第一封信?还有上一封?”
韦达顿时后悔不跌,但又觉得,齐王可能是装的。
他能截获这一封,就不能截获上一封吗?上一封,他还是叫底下人用朝廷的信鸽送回去的。
“千日做贼易,千日防贼难,我如今已经成了长公主驸马,要忙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一直防着你,说三道四议论我。”慕容廷缓缓说道,“所以,你日后要传信只管传,要说什么话只管说。”
韦达心一凉,难道要杀他?
可这话也不像是这个意思呀?
慕容廷继续道:“韦二爷在八年前,楚江一带闹饥荒的时候,陆续收留了五千余流民。”
慕容廷话没说完,韦达的心里就像坠了巨石,一个劲儿的往下沉。
“他们没有户籍,被你分散在个个庄子上,给你开荒种田。因他们自身没有户籍,在朝廷那儿,他们早就‘死于旱灾’了,他们自己不可能拥有土地田产。所以他们就是你免费的劳动力。你给他们一点吃喝,叫他们不饥不寒,他们就对你感恩戴德。”
“五年前的五千人,现在连老带少,也多了不少人了吧?”慕容廷笑眯眯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