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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1 / 2)

为夫人折腰 白鹭下时 2135 字 2021-03-26

他和陆衡之有什么区别?

斛律骁万想不到这话竟会从她口中问出,竟是愣了一晌,半晌才气窒地笑出声来:“你说我们有什么区别?”

“陆衡之弃你负你,我又是怎么对你的?他为了他自己的安危便可将你送给我,而我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你几次了?谢娘子饱读诗书,难道连知恩图报四个字也不知晓?”

“大王救我,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我在大王眼中,不过就是个……”

她想说“排遣的玩物”,到底是大家闺秀,余下的话便不怎么说得出口,热着脸撇过头去。

斛律骁看得好笑,唇角微笑渐生。

他轻轻揽住她肩,薄唇贴在她耳畔低语:“每回看你那么畅快,我还以为,窈窈喜欢和我这胡人做……这夫妻之事。原来在窈窈心中,每回只有我畅快了,是我在排遣,你却一点儿也不喜欢?那我可真够失败的……”

谢窈脸色一瞬涨红,又一瞬褪成如纸的苍白。

她最恨的就是那时候的自己,分明知道他是胡人,仇人,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思和身子的反应。

又恨自己软弱,仅仅是害怕吃苦便顺从了他。而她先时是为了刺杀他才肯委身,如今这般不清不楚地又算什么?通吗?

“好了,别把贞洁看得那么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他柔声安慰,“男女居室,人之大伦,夫妻敦伦是你们周公定下的古礼,并不是什么羞人之事。”

谢窈脸上仍是火辣辣的,低下眉,声音敌若蚊语:“……可我和你并不是夫妻。”

这种事,只有夫妻间才能做的。

“那若我说,我是真心喜爱谢娘子,想要谢娘子接纳我,做我的妻子,与我白头偕老,执手一生呢?”

白头偕老,执手一生。

他嗓音低沉如流水潺潺,情悦入耳。望着她的眼睛里有温柔的光如烛火熠熠,诚挚郑重。

谢窈心跳似慢了半拍,濛濛抬起眼来,怔怔看他。旋即却想起他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来,才有些松动的内心顷刻又被冰霜覆盖。

她只是摇头喃喃:“你是胡人,我是汉人,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终于说回这症结所在,斛律骁挑眉,“我是胡人又如何,文王生于东夷,大禹生于西羌,可他们不是一样被你们汉人视为祖宗?你就一定要将胡汉之差看得如同天壤之别吗?”

“这怎能一样。”她如今已万念俱灰,是而也不再和他虚与委蛇,“文王大禹本是汉人,只是因为生在蛮夷之地,怎能算是蛮夷!”

斛律骁一直微笑着看她,“窈窈,你对我们有偏见。”

“用以区分民族的当是文化,而非血统。我族经前朝建元改制已融入华夏,如今的洛阳,洙、泗之风,兹焉复盛,衣冠士族,并在中原。胡人亦能解汉语,汉人亦能奏胡乐,除血统相貌外又有什么区别?但你既以血统论胡汉之分,我亦可以与你说道说道。”

“我的父亲是鲜卑族,可我的祖母与曾祖母皆是汉人,如此算下来,我身上有八分之三的汉族血统。”

“母亲那边,我的外祖母亦是汉人,传给我也是四分之一,这么一算,我的鲜卑血统只有八分之三,汉人的血统却又八分之五。以血统论,我是汉人,还是胡人?”

“这么说,谢娘子是不是更能接受我一些?”

他将她人轻轻转过来,亲昵地含笑刮了刮她鼻尖。谢窈犹在脑中计算,未及躲避,旋即才厌恶地别过脸:“大王不是高车族么?”

却有红云自鼻尖向两颊蔓延,若红雾散开。

“不是。”

斛律骁见她神色厌恶,心间微黯,却答得坦诚:“我母亲嫁给我继父之前,曾是魏朝的宗室王妃。我是遗腹子,是她怀着我改嫁的。”

原来如此。

谢窈想,难怪他要做改朝换代的事了。

如今的齐室,正是魏朝的掘墓者。

斛律骁见她神情似怔,还当她听进去了,继续道:“这是血统上,若论文化,你们的典籍我也读,你们饮茶我也饮。无论血统与文化,我皆可以算得上是个汉人,既如此,窈窈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我又为什么不能做窈窈的夫君呢?”

又故意逗她:“还是说,其实窈窈早就爱上了我,只不过口是心非不愿承认罢了。”

这话并不好笑,谢窈面色急剧变红,断然否认:“这绝不可能!”

这也不是你说了能算的。

她一本正经反驳的样子颇有些欲盖弥彰,又有些孩子气,可怜可爱。斛律骁唇角徐牵,笑意温软如三月陌上风吹草薰。只道:“我们再说回玉玦这事。”

“窈窈如今给我这胡人做妇,身份敏感,若泰山大人再与我们书信往来,稍有不慎就会被冠以通敌的罪名。可窈窈也可想想,他若真是不认你这个女儿,为着明哲保身便该将我的人直接扭送萧梁朝廷,又怎会还多此一举地送回玉玦来呢?再且,看你一眼就认出这玉玦,这玉玦定是你父亲珍爱之物吧。”

“所以我才说,会不会泰山大人是让你与故国划清界限之意。”

谢窈眼眸微黯,心下却有了几分动摇之意。父亲,的确是个谨慎的人,他说的这般也不是不可能……

斛律骁见她似不再沉浸在方才的伤怀里,心下微松,又温声劝:“好了,莫要再自怨自艾。我们窈窈聪慧美丽,坚韧如竹,泰山大人怎会舍得不要这么好的女儿。”

谢窈面颜微红,两弯秋水眸中却是波澜不兴,饶是她再迟钝,此刻也该回过味来他的确是在哄她了。

她不会爱上这胡人,而父亲是否不要她,她要回建康亲自验证。

于是眼睫轻眨,谢窈幽幽轻声问:“我兄长那边可有回信么?”

这是又忆起来用得着他了。斛律骁微笑注目于她微红的脸颊:“你兄长地处前线,书信递不进去,乃是绑在羽箭上射上城楼的,想来没有回信。”

“不过窈窈上回不是说要再送信回去么?写好给我,这一次,孤想办法替你把回信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