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氏一下子慌了神,不安地往车厢后退着,“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要见皇后殿下!带我去见皇后殿下!”
她缩在车厢之中,不肯下车,外面的宫人也未劝,一地的静默之中,殿宇大门打开,有男子从式乾殿里负手走来:“夫人不肯下车,难道是在等着朕亲自来抱你下车么?亦或者,夫人更喜欢在这车里?”
车里……
仿若神魂皆被抽去,慕容氏剧烈地颤抖了下,一瞬间,泪落如倾,在月光的照耀下彷如莹莹的夜露。
终是扶着车轼下车,她踏着月光一步一步行至皇帝身前,盈盈下拜:“妾慕容氏,拜见皇帝陛下。”
女子身姿优美,仿佛月下一枝为风低颈的玉兰。笼罩着淡幽月光,又如素娥青女。
高焕眸子微眯了眯,扶她起来,解了袍子笼在她肩上:“夜里冷,进去说。”
他手已按在了她腰上,慕容氏下意识躲了一下,顿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冷厉了数分,冰锥似的。只好将哭泣咽在喉间,泪水涟涟,被他半是扶着半是挟持地带了进去。
殿中火烛明亮,照得她的窘迫与不情愿再无处可藏。高焕坐在矮榻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美人跪在身前流泪的景致,似泣露的芙蓉,盈盈可怜。
流了一通泪,慕容氏心底反而平静了许多,抬起头来:“陛下夤夜召妾来此,不知有何缘故。”
“你说呢?”高焕唇角含了丝浅薄的笑,反问,“阿稚,朕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当年在玉璧,朕就喜欢上你了,若是那时候将你掳走,也许,咱们孩子都生了一窝了,我呢,或许会当个小官,你就是我的夫人。也不知会不会有今天。”
慕容氏只冷笑:“然后坐视陛下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子、眼瞧着陛下一点点变心,却只能和别的女子哭诉,又连倾诉的对象都要被您掳去么?”
听她提起皇后,高焕面上闪过一丝不豫:“阿那桓氏那个蠢女人又懂什么。”
“自古以来没有不三宫六院的君主,我前三年未有纳妃,立了她的儿子做太子已是给足了她尊重,身为皇后,她就应该知足。”
语罢,又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稚娘,看在你曾有恩于朕的份上,朕,可以不追究你的这些胡言乱语。你可别不识好歹,惹怒了朕。”
“那陛下想如何呢?”慕容氏抬起头来,平静地问。
落到这田地,她也知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反倒平静了下来,不惧不怍。
高焕眸中微讶,旋即浮起丝暧昧的笑,他走过去,强劲有力的双臂一下子将美人抱起,朝寝殿之后的浴殿走去。
浴殿里有一方二十尺见长的浴池,正从旁的宫室汩汩灌进热水来,雾气蒸腾,缥缈如云雾。浴池旁有矮榻与搭放着毛巾的巾帨架等物。
“和我在一起,我就放过你的丈夫和孩子。”
他将她放在浴池旁的软榻上,温柔地道。
慕容氏仰头。
年轻英俊的帝王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分明在做着世上最无耻之尤的事,眼中却柔情脉脉,仿佛一位温柔的情郎。
他神色一点儿也不急,是在等着她自己妥协。慕容氏心底憎恶,却敛着神色,冷淡问他:“陛下说的,可是真的么?”
“当然。”高焕不假思索。
“朕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倘若不是,对你,也当是一诺千金。否则,你以为你那野种能活得到今天?”
她心里一惊,他果然想对青骓下手!唇角旋即勾了抹惨淡的笑,开始去解自己的腰带,“当年,陛下也答应过妾,绝不伤害妾的丈夫。”
高焕神色一冷,眸色却随着她衣衫的褪去而暗下来。喉头滚动两下,双手握上她肤色如玉的肩头:“朕既欲灭魏室,他不能活。否则,看在他是你丈夫的份上,只要你不想着他,朕也可以饶他一条性命。”
“朕本来也是可以放过你的,可你为什么要嫁给斛律桓?还给他生孩子?嗯?既然跟谁都可以,那为什么不能跟朕?稚娘,是你先招惹朕的!”
他扑过去,开始急不可耐地剥着她的衣裳,慕容氏恶心地欲呕,却柔若无骨地仰倒在他怀中,任他撕扯。
她道:“陛下,您如此狠心,又要朕如何相信跟了您您就不会伤害我的丈夫和孩子?您问我为何不愿跟您,并非妾不仰慕您,可妾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妾想要的,是与爱人白头偕老,一心一意,您给不了妾。”
“至于斛律桓,即虽妾不爱他,可他能给妾想要的,妾当然愿意给他生孩子。陛下要妾侍奉,妾也可以答应,但妾要一个承诺。”
“什么?”
男人已在她颈下啃噬着,呼吸稍稍不稳。慕容氏心内厌恶极了,面上却殊无表情:“我要陛下以您的王朝、基业发誓,不会伤害我的丈夫和孩子。否则就……”
胸口传来的痛楚令她冷声一嘶,未尽的话语就此断在喉咙里。高焕道:“可以答应你,现在,别说那些扫兴的事。”
……
次日。
清光透过薄若蝉翼的纤罗照进帷帐来,慕容氏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睡意,很早就醒了,身侧的男人和身体里的一阵阵痛楚还在提醒她昨夜的噩梦,眼圈渐渐红了,于是又闭上眼,将泪意刻意忍住了。
又过了一柱香时间,高焕才醒。敲响床帐上挂着的金铃叫宫人送了衣裳和盥洗的水进来,含笑去摇她:“起来了。夫人是要朕亲自给你穿呢还是自己穿呢?”
这情致竟有几分新婚夫妇的蜜里调油,然慕容氏心内却是一阵恶心。她笼着被子起来,淡淡道:“给我一碗避子汤吧。”
高焕脸色一变:“谁要你喝避子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