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久旁观了一场极为残酷的皇室斗争,却因为语言不通,对这些事情都只是一知半解。
直到他看见赫连诛好好地站在山丘上,彻底放下心来。
赫连诚坠马,躺在地上,不知道还是不是活。
赫连诛身边的白须老将军大道:“反贼赫连诚已被大王就地正法,追随反贼的喀卡族人,立即放下武器,死罪免!”
城门前疲惫的士兵面面相觑,等到有人率先丢下手里的武器,紧跟,越来越多人将兵器丢到了地上。
一时间,刀剑相击,铮鸣之,震天作响。
赫连诛看这样的场景,轻笑出。
他策马上前,将靠近时,摄政王在马背上朝他行礼:“大王。”
马程轻快,赫连诛只是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就驾马过去了。
大王首战大捷,志得意满,有些得意忘形了。
摄政王了然地勾起唇角,不再说话,一松缰绳,跟了上去,准备进城。
城楼上,太面带笑意,对阮久道:“吧,咱们宫去了,你一夜没睡吧?去补觉,这里的事情有人处理。”
阮久只能点点头:“好。”
因此,赫连诛与摄政王进城时,看见的只有马车的影子与马蹄车轮扬起的灰尘。
周公公倒是等候在城门,俯身作揖:“大王,摄政王,娘娘说,她先带王去了,请两位留下善。”
赫连诛不大高兴,皱起眉头。他连阮久的面都还没见到呢。
而且他让阮久好好地待在大德宫里,阮久竟然跑到城楼上来了,这么不听他的话,他还没“教训”一下阮久呢。
摄政王倒是失笑:“知道了,你快跟上去吧。”
周公公应了一,就追马车去了。
*
阮久分明什么没有做,却感觉自累得很。
他去之,匆匆洗了个热水澡,一上床就睡了。
本来乌兰还想跟他说说话,告诉他赫连诛与太之间的矛盾,让他下次不要去找太了,是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阮久就已经睡了。
没办法,只能下次再告诉他了。
阮久抱一手抱小狗,一手抱小狼,脚边还挨大狼狗,就这样睡了。
*
那头儿,赫连诛正让人清理战场,安排人追击『乱』党余孽。
方经历过一场死战,满目疮痍,四顾无,一切事情都在安静中进行。
忽然,赫连诛身边一个听觉灵敏的士兵察觉不对,他的耳朵动了动,然趴到地上,专心地听了一会儿远处传来的音。
赫连诛问:“何事?”
士兵起身话:“禀大王,有马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重拿起了武器。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清剿的『乱』党余孽。
赫连诛又问:“大约有多少人马?”
“一……”
“一千?”
士兵有些迟疑:“一个。”
这太古怪了。
但他十分确信自的判断:“马蹄虽急,但是确实只有一个。”
赫连诛驾马身,抓紧手里的弓箭,随时准备动手。
马蹄越来越近,最不用趴在地上,能够清楚地听见了。
四五十岁的、已经能算是老年的男人,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到鏖兀国都尚京。
他身下的马匹都已经力不支,在距离城门两三步的距离倒下了,而他目之所及,皆是尸,触目惊心。
他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双脚有些发软,扶了一下『插』在身边地上、只剩半截的断戟,站稳。
他握断戟,稍稍晃动了一下,把它从地上□□,当做拐杖,拄他快步上前。
阮老爷怒吼一:“赫连诛!”
赫连诛有些紧张地将双手背到身:“……爹。”
“我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阮老爷一扬手,将断戟甩到他面前,“阮久人呢?!我儿子人呢?!”
他是用鏖兀话说的这些话,又吼得大,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一众鏖兀人都下意识退半步,国丈好凶!
赫连诛弱弱道:“他宫补觉了。”
阮老爷非但没有放心,反倒捕捉住了其他的字眼:“宫?补觉?他刚刚在这里?”
赫连诛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是。”
这样尸横遍野的地方,他说阮久刚就在这里?
“你……”阮老爷怒极,顾不得什么尊卑礼法,指他就道,“你给我等。”
这连赫连诛退了半步,他试图解释:“我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阮久不会……”
惜阮老爷根本不听,劈手夺过他的马,翻身上马,朝宫城的方向狂奔。
赫连诛目送他离,心里想等会儿该怎么解释。
要是阮老爷一定要把阮久带,那怎么办?
*
阮老爷是应当生气的。
门那日,他细细地问过赫连诛的规划,赫连诛有主见,他就没有多嘴。
最他让赫连诛好好照顾阮久,赫连诛好好地应了。
结果呢?
结果他前脚刚,脚鏖兀内部叛『乱』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那时他们还在鏖兀的边界小城,听到这个消息,担心阮久的安危,阮老爷立即就骑上马过来了。
赶了快一天一夜的路,中途还换了好几匹马,他赶到尚京。
他直接策马闯进宫门,侍卫都拦不住他,一路到了大德宫前,正撞上乌兰端铜盆从殿中出来。
不过这时,再怎么金发碧眼的异域美男子都得不到阮老爷的好脸『色』。
他快步跨上台阶:“阮久人呢?”
乌兰道:“王刚睡下。”
阮老爷往前一步就要进去,忽然又停下脚步,拍了拍身上的灰。想了想,还是直接把裳脱掉,丢给乌兰,自进去了。
阮老爷大步入殿,掀帐子,看见榻上睡得正熟的阮久,脚步停住,一颗心放了下来。
他快步上前,『摸』了『摸』阮久的脸,确认他身上没有受伤。
阮久怀里的小狗与小狼不认得他,警觉地睁眼睛,发出嘤嘤的叫,用鼻子顶他的手,要把他赶。
然饭汪了一,让它们两个安静下来。饭是认得他的。
阮老爷叹了口气,用力掐了一下阮久的脸。
小没良心的,还在睡!
阮久被他掐醒,『迷』『迷』糊糊地睁眼睛,看见眼前的人,还以为自是在家里。
“爹?我是不是又睡迟了?我马上起来。”
阮老爷按住他:“你睡吧,刚刚入夜。”
“那你喊我干嘛?”阮久抬手要发脾气,停了停,反应过来,这是在鏖兀。
他坐起来:“爹,你怎么过来了?”
“本来得慢,到半路,听说鏖兀国内出了事,就赶来看看你。”阮老爷把话说得轻巧。
“你干嘛还跑来嘛?累死了,我又没事。”阮久反倒有些埋怨他,然还是往里面挪了挪,“爹,你坐呀。”
“我就不坐了,赶过来累得很,去歇一会儿。”他拍拍阮久的肩,“你继续睡吧。”
“那好。”阮久抱被子躺去,睁眼睛看父亲。
阮老爷帮他把被子掖好,就出去了。
*
阮久睡了好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赫连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把他的小狗小狼都抱到地上去了,自钻进他怀里,搂他的腰,睡得正香。
阮久『迷』『迷』瞪瞪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再醒来时,已经是夜里了。
赫连诛推了他两把:“阮久,起来吃点东再睡。”
阮久一把按住他的嘴,想让他闭嘴。
下一秒,他就“嗷”的一,从床上蹦起来。
“赫连诛,你是属狗的吗?你你你……你怎么……”
他甩了甩手,从赫连诛身上跨过去,跳下床榻,飞奔逃,大喊道:“乌兰,给我打水,我要洗手!”
赫连诛把他喊起来了,自却不起来,抱阮久的被子,把脸埋在里面,深深地嗅了一口。
爱小羊羔的味道。
他在面奔波一天,知道,原来阮久身边这么宁静和快活。
舍不得起床。
*
阮久把自的手浸在温水里,搓了好几遍,看自的右手手心,还是很嫌弃地皱起小脸。
赫连诛是小狗!
乌兰拧干了帕子,帮他把手上的水擦干净,又捏住他的脸,帮他擦脸。
“臣这就去传膳,王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阮久摇摇头,逃脱他的爪子,就跑内间。
他助跑,起跳,“嗷”地嚎了一嗓子,蹦到榻上,压住赫连诛,拽他的耳朵:“臭猪,起床!”
天底下哪有把别人喊起来了,自还赖床的道理!
赫连诛从被子里伸出双手接住他。
阮久心里立即升起一种不太妙的感觉,没等反应过来,他就被赫连诛的双臂死死地环住了腰。
他挣不脱,赫连诛把他往床上一提,下一瞬,他就被赫连诛压在榻上。
赫连诛像小狗一样,用爪子按他,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脖子,然压他继续睡觉。
他很高兴,阮久很生气,但是自的力气又不比他大,推推不,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阮久绷直了身,使劲蹬脚。赫连诛暗中同他较劲,看起来没使什么力气,就把他制得死死的。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赫连诛从他脖子处抬起头,笑看他,喊了好几:“软啾,软啾。”
阮久使劲“鲤鱼打挺”:“起来。”
“不要!是你自过来的。”
“我在悔了!”
赫连诛仍是笑,用自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脸:“软啾,上次你好像没有怀上小孩,再来一次嘛。”
阮久腾地一下红了脸,来对上赫连诛真诚坦『荡』的目光,过神来。
他说的是亲亲。
阮久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没有人教他,这人还以为亲亲就会怀孩子。
赫连诛见他不说话,便继续道:“我这次去五羊山调兵的时候,途中抽空请教了一下帕勒将军。他之前是我父王的部下,还是指点过我练武的老师,他人很好。我要是问别人,别人肯定都不会告诉我的。”
阮久疑『惑』:“啊?你请教他什么了?”
赫连诛理直气壮:“怎么让你怀小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