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羊撒开蹄子就跑到自己同伴的身边,男人看了羊一眼,又看了阮久一眼。
阮久大声对他说:“你放这只,我放这只。”
男人只是点了点头。
男人放羊不同,阮久热衷于“替羊做主”。
“这里的草好吃,你来吃这里的。”
乌兰小提醒道:“王后,羊自己知道的。”
“它不知道。”阮久走过去,踩了踩自己看中的那片草地,“看这些草,多么肥美……”
阮久忽然觉自己踩中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抬起脚,更住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牛屎啊?”
阮久嚎了一嗓子,保持着原有动作不敢动。
捂着鼻子,气要吐,喊了一声:“乌兰!”
乌兰抿着唇,只能藏起脸上的笑意:“王后回去洗洗吧。”
阮久一伸手:“拿刀来,我要把我的脚砍了。”
“这可不行。”
“那我就不走了。”阮久耍赖,“我不要拖着这个东西走。”
乌兰叹了口气,只能和格图鲁一起,把抬起来:“那只好这样了。”
阮久被抬回去的时候,刘老先生的笑声几乎要把屋顶给掀翻。
“你也有今天。”
阮久坐在院子里的水缸边,捏起自己刚脱下来的鞋袜,就要甩过去。
丢开鞋袜,气要哭:“臭死了!”
一院子的人都忍着笑哄。
“没关系的,已经洗很干净了。”
“就是,王后,咱们都没闻到味道了。”
“不会跟别人说的。”
只有赫连诛看起来有一点儿真诚。
“软啾,我回去给你摘雪莲花泡脚。”
却不想阮久并不是很领情。
“那你是觉我的脚臭了?”
“没有啊。”
“我要先回去了。”阮久拖着“受伤”的脚走出院子,乌兰和格图鲁正劝,不用跛着脚走。
赫连诛看看,再看看刘老先生,最后道:“老师,那学生先行告退。”
刘老先生有些无语:“今天就到这里了?”
“嗯,明日加倍补上。”赫连诛道,“我回去把书看完。”
赫连诛再行了个礼,转身就要走,才走到门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回来了。
“学生还有一件事情请教。”
“你说。”刘老先生淡淡道。
“学生想问,软啾到底什么时候能有小孩子啊?”
刘老先生表情呆滞:“什么?”
原来喜欢问烂七八糟的问题的症状是会传染的。
引以为傲的少年学生,只是去成了个亲,就被阮久给传染了。
赫连诛一本正经地把问题详细说完,刘老先生的脸已经不能看了。
“你……”刘老先生十分愤怒,“你现在应当以学业为重,怎么能够沉湎于这种事情?况且,阮久是……”
转念一想,阮久这个“小恶魔”折磨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踩了牛屎,但是还远不够解气。
刘老先生厚着老脸,捋了捋胡子:“不你要是问老师,老师肯定会告诉你的。”
招招手:“来,你附耳过来,老师这个法子肯定管用。”
跟赫连诛如此这般说了一通,赫连诛表情复杂,做了个揖,说了一声“多谢老师”,转身就追阮久去了。
那时阮久已经上了马车,正拿着帕子擦脚,来了,便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慢?”
赫连诛只是朝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
早早地回到行宫,阮久从父亲给自己留下的东西里翻出两个香囊,开始熏脚。
赫连诛捏着一朵雪莲花,拔下花瓣,丢到水里。
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阮久还觉自己的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臭味。
暗暗下定决心,以后都绕着草地走。
还没等再想些其他的事情,赫连诛就挨过来了。
“软啾。”
“干嘛?”阮久捂住脸。
虽然这样问,但知道赫连诛想做什么。
“我今天问老师了……”
“什么?”阮久松开手,十分震惊,“你问他了?”
“是啊。”
“哪能告诉你啊,会骗你的。”阮久道,“怎么跟你说的?”
“说,把你的头发剃光就可以了。”
阮久:!!!
“明显是为了报复我剃光胡子的事情,你不会连这个也信吧?”
“当然不会。”赫连诛抱住,“软啾,这种事情是不是不能去问别人?”
“那当然了,你才反应来。”
“谁都不能去问?”
“嗯。”阮久重重地点头,“你以后就不要再去问别人了。”
“好吧。”赫连诛显然有些失落,“那以后我自己想吧。”
“嗯。”阮久『摸』『摸』他的脑袋,那真是太好了,终于没有人要受这种事情的困扰了。
老将军解脱了,刘老先生也解脱了。
阮久很快就睡着了,但是赫连诛看起来忧忡忡的,睁着眼睛,叹着长气。
好难过,睡不着。
*
阮久一觉到天亮,就是做梦又梦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极其小地在上面一步一步地走,生怕踩到什么不明物体。
就这样扫雷扫了一夜,惊险通关,阮久醒来。
赫连诛早已经起了,不在房里,阮久推开窗子,看了一眼。
赫连诛在外面打拳。
从来没赫连诛拳,觉很有意思,就多看了两眼,直到乌兰端着热水『毛』巾进来。
“王后,先把衣裳穿上吧,早晨还有些冷。”
“好。”
等阮久穿好衣裳,再转头去看时,赫连诛已经不在院子里拳了,问格图鲁,格图鲁说他出去跑圈了。
一直到早饭的时候,赫连诛才回来。
一身的热汗,去冲了个澡,换了衣裳,才出来和阮久一起吃饭。
乌兰与格图鲁识趣地退下去,房里只有们两个人。
阮久问他:“你怎么忽然开始锻炼了?出什么事了吗?”
赫连诛只道:“我本来就有这样的,没有别的原因。”
分明是欲盖弥彰。
但是阮久问不出来,也猜不中,还能作罢。
今天仍旧要去刘老先生那里念书,经过一夜,刘老先生重整旗鼓,非要把阮久留下来,一起教。
“你已经是鏖兀王后了,怎么能不会鏖兀话?正好,老夫教你鏖兀话,教大王汉话,一起教了。”
阮久没办法,只能跟着学。
这回刘老先生再没给任何问问题的时间,语速飞快,嘴都快磨秃噜皮了。
阮久『插』不上嘴,撑着头昏昏欲睡。
而刘老先生明知道阮久没听课,还是给阮久布置了功课,一视同仁,绝不开恩。
看着阮久使劲挠头,头发簌簌地往下掉的模样,刘老先生『摸』着自己日渐稀疏的白发,中倍感畅快。
多年之后,终于扳回一局。
刘老先生用昨天新准备好的戒尺敲了一下桌面:“自己写自己的啊,大王,你别给抄,抄一篇重写两篇。”
我就喜欢看这“小魔鬼”掉头发的样子。
好容易熬到午间休息,阮久还没放下笔,就听见一句“下午继续”。
整个啾都蔫了。
吃午饭,有一阵子的休息时间,今日阮久没敢往草地上跑,就去了河边。
还拉着赫连诛一起去了。
平常这个时候,赫连诛应该留下温书的。
刘老先生对“坏学生”的影响力有了更加深切的体会。
阮久一开始还顾忌着等会儿要回去读书,只是脱了鞋袜,踩踩水。后来就越踩越往深处跑,整个人都浸在水里。
划到岸边,让赫连诛也下来:“这里水浅,我教你游,下回就不用我下去救你了。”
在水里架着赫连诛的手,教划水。
可惜没多久,那个小书童就找来了,赫连诛还没学会。
阮久对赫连诛说了一句:“下回把开饭带来吧,开饭都会游,让它教你。”
结果赫连诛皱着眉头,难过极了。
“软啾……”
“啊?”阮久回头见这副模样,连忙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开玩笑嘛,你别哭啊。”
赫连诛委屈巴巴地说:“软啾,都是我太笨了。听说有一些男子天生就不行,我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对不起。”
阮久好像有点明白了,这只小狗早上起来打拳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