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里的软肉已经被他咬出了血,仅仅是为了克制潘昊龙嗜暴的。
他像局外人一样旁观着这一切,明明掌管着生杀大权,却不多说一言一句,目的就是为了知道薛盈盈的选择。
游戏在戏弄他们的同时,而他们何尝也不是在戏弄着游戏。
这是他在徒游戏里能找到的唯一平衡,以至于控制自己不要发疯的最后底线。
潘昊龙心里五味杂陈,但薛盈盈最后的选择,到底是令他感到一丝慰藉。
这个可怜的女人,失去了拥有孩子的资格,又失去了挚爱的丈夫,面对小三的孩子,依旧选择去救。
她的心里始终是存着善念的,毕竟大人造的孽,稚子何其无辜。
薛盈盈拿着药的手在颤抖,眼见着药就要喷到笑笑的嘴里,她犹豫了。
刘敏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哭喊。
“你救她!你是护士你不能见死不救!!!”
而这一声彻底唤回了薛盈盈的理智,她看向刘敏,眼眸里是从所未有的冷漠与无情。
薛盈盈冲她笑了一下,随后扔掉了手里的药瓶。
刘敏彻底疯了,血水混着眼泪沾满了她肮脏的脸。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你们都会下地狱下地狱”
刘敏的声音弱了下去,直至没有。
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依旧看向女儿所在的方向,但那里已经没了丝毫的光亮。
母亲刚刚死去,女孩抽搐的身体也随之停了下来。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相继死了。
薛盈盈站在原地,苍白的脸被一片阴影所笼罩,看不太清楚表情。
她没有丝毫血色的唇微微颤抖,随后轻声道:
“这一次,我选择救自己。”
她是护士是救死扶伤的天使,然而她却不能拯救自己的婚姻,自己的人生。
这样的一次机会再也不会有了,都怪自己以前的软弱,才走到如今可笑的地步。
孩子是无辜的,可所有的病痛都出在孩子的身上。
薛盈盈知道,她比谁都清楚。
没有资格成为母亲,那唐修平也不配成为父亲。
“龙哥,那女的死了。”
两名打手走过来,尽管声音紧张,但又不是很害怕,毕竟不是第一次打死过人。
“我和阿伟都没怎么使劲,打着打着就死了。”小弟抱怨道。
潘昊龙没说话,周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他怎么也没想到薛盈盈最后的选择,居然会是这样。
大人和孩子,一个都没有救。
香烟早就燃尽了,落了男人胸襟上一片灰。
潘昊龙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若无其事的掸了掸。
“死了就死了吧。”
随后他看向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麻木了的薛盈盈,皱眉道:
“小孩”
薛盈盈好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不耐烦的打断道:
“你不是上帝,没办法审判我的罪责。”
“你也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心中的恨意。”
潘昊龙没说话了,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突然发现她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都明白,刘敏没了,依旧不能从根源上修复她和唐修平的婚姻。
孩子没了,也解决不了薛盈盈不能生的悲剧。
如果是从前的薛盈盈,这种血色根本就不会发生。
但凡是个正常人,有血有肉的正常人,都知道什么才是对的选择。
然而,这一幕还是在薛盈盈的身上发生了。
潘昊龙不太明白原因,但也猜到了一点。
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无限的放大了他们的欲念,或是悲痛或是爱恨,又或是愤怒。
那东西看上去很复杂,但又简单的很可怕。
简单到只用两个字就可以概况,那就是人性。
潘昊龙觉得后背有些凉意,薛盈盈抗拒不了的,恐怕也是他无法抗拒的。
事情结束之后,薛盈盈独自一人从小道回了医院,而潘昊龙也撤掉了自己用来屏蔽试听的道具。
刘敏母女的尸体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被人发现,等到警察查到凶手的时候,牌场恐怕早就结束了。
潘昊龙没什么心理负担,他只是一个看客,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瞥见了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潘昊龙一愣,很快便认出了来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宜图的目光还落在巷子口那一大一小两具尸体上,他没回答潘昊龙的问题,而是蹙着眉反问道: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么?”
他这话一出,潘昊龙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男人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先点燃了一只烟。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换句话说,你在偷窥我的思维?”
宜图没否认,只是轻声提醒道:
“别让它给你判罪。”
潘昊龙一愣,夹着烟的手顿在了唇边。
宜图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再和他多说半句废话。
这座牌场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动着他们的情绪。
他和江寒屿都犯了相应的罪责,而其他人如果也无法逃脱,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些什么。
薛盈盈因为一己之私,杀了两个本不该死的人。
这也是宜图万万没想到的,人的如同沟壑难以填满。
而他们所在的楼里,已经聚集了太多令人心寒的。
潘昊龙这事结束后,宜图便回去找江寒屿。
原本这天就不是男人值班,他过来上班也就是硬凑。
江寒屿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没事给老婆发几条信息,等的很是无聊。
宜图一来,他便坐不住的要走。
两人这便回了家,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宜图不是很饿,江寒屿就抱着自家配偶闹了一会儿,才去做饭。
由于阚星渊的这一身份,江寒屿顺利的点亮了做饭好男人的金手指。
他也不让宜图帮忙,但是人又必须亲自看在眼皮子底下,不然就生闷气。
宜图被他闹的没有办法,只好站在厨房外陪他说说话。
如果不是他们清楚的知道这是在牌场内,还真的以为这只是平淡又满足的简单日子。
日子过的太慢了,慢到他们以为自己就是这世界里的一员。
进入牌场这么多天,宜图依旧摸不到太多的头绪,甚至过日子才是这里的主要主题。
宜图猜的费劲,但江寒屿这种不在乎的人,却很是享受。
“哎,你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你的目标完成了么?”
宜图突然想到了他们每个人的强制任务,他的任务目标是沈昕,另一个则是逃出小镇。
而到现在,第二个任务都没有任何可以完成的预兆。
那江寒屿呢?他的任务目标会是他么?
听到宜图的话,男人摘菜的手顿了一下。
江寒屿的眼眸深不见底,但他看向宜图的时候却泛上了柔光。
“你说呢?还有我不能完成的目标么?”
宜图没想太多,毕竟他的这位配偶是榜一黑桃king,仅仅九级牌场任务,不可能不完成。
“你的目标是我么?”宜图冲他笑了一下,眉眼温柔。
男人心里一动,没忍住凑过去亲吻他的薄唇。
“必须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