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咎是真的很久没开过车了,可以说他拿到驾照以后因为各种原因本来也就没开过两次,但不怕死的遇到不怕死的,他倒没有任何顾虑。
姓项的男人心是真大,几百万的跑车叫个陌生人开着,他居然随口报了个目的地就睡了过去。
没错,是真的睡了!
墨镜松松垮垮地挂在鼻梁上,反射着夕阳橙色的光,将那张高鼻深目的脸勾勒得也在发光。
这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岁,有钱还有颜,深城的富二代谢咎认识大半,虽然不怎么和那些人来往,但从来没听说过有姓项的这么一号人物。
他像是突然就这么出现了,谜一样,挺讨厌。
谢咎从小到大都是坐车的,没给谁当过司机。
虽然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上了车,但他开车,旁边的人凭什么睡觉。
谢咎冷着脸打开音乐,随便播放了首摇滚乐。
姓项的果然被吵醒了,他扒拉下墨镜,看了谢咎一眼:“故意的?”
谢咎当听不见。
余光看见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将音乐关小了。
等那手一移开,谢咎便重新将音乐调大,比刚才还大声,简直震耳欲聋。
知道他是故意的,姓项的竟然没再管,觉也不睡了,就那么看稀奇似的看着谢咎。
谢咎刚想问他看什么,侧后方就传来一声怒骂:“有没有公德心?!”
他们正停在红绿灯路口。
旁边是一辆公交车。
车上有个人从车窗伸出头来:“敞篷还把音乐放这么大声,富二代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
谢咎脸一热,竟然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
路口车多,本就引人注目的跑车引起更多人围观,那公交车的窗户开了大半,一颗颗头都看着谢咎,还有人伸出手机来拍照。
姓项的似乎根本无所谓,墨镜下反正别人也看不到他的脸。
大型社死现场,谢咎就那么硬着头皮等了几十秒,绿灯亮时猛踩油门飙了出去。
姓项的慢悠悠伸一只手过来把音量关小了:“刚换过心脏,别飙那么快。”
谢咎一听有点恼怒:“你他妈是私家侦探吧。”
敞篷车风大,姓项的头发被吹得很乱,露出光洁的额头,平静地说:“深城商业大亨谢伯宽的儿子,采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集齐世界上该领域的顶尖专家完美置换心脏,只要不作死能再活七十年,比普通人的命都长。你是不是真的不看新闻?”
谢咎一想也是,竟然被噎住了:“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屁的事。”姓项的说完,抬了抬下巴,“前面左转谢谢。”
谢咎在他的指示下七拐八绕地抵达目的地,进入附近一个车位紧张的私人地下停车场。他们运气还不错,竟然遇到两个连在一起的空车位,不用太考验谢咎的停车技术。
停完车,姓项的摘下墨镜看了看:“挪挪?”
谢咎心里不爽,也不想让别人爽。
他直接把车停在两个车位中间了,一个车占了两个位置。
停完谢咎就下了车:“要挪你自己挪。”
反正又不是他的车。
姓项的居然真的不挪,不在意地说了“那随你便”,迈开长腿就往前走去。
*
谢咎跟着姓项的走过一条街,过完马路发现他们居然来到了殡仪馆。
根据姓项的说的那句“想知道答案就跟我走”,谢咎隐约猜到了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所以虽然他觉得这种行为处处都透着怪异,但还是没有问问题。
只不过殡仪馆里的停车位挺多,他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谢咎觉得这人的脑子可能有毛病。
“项先生。”一位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您有十分钟的悼念时间。”
姓项的点点头:“带路。”
殡仪馆里很安静。
不知道是冷气的原因还是心理原因,谢咎总觉得这里很阴冷,才走过一条走廊,他就感觉先前在外面带上的热度霎时消退得干干净净。
等进了停尸间,那个接待他们的人轻车熟路地根据尸袋标签找到了尸体。
尸袋标签上写着名字:黄明月,女,卒于xx年xx月xx日凌晨2点57分12秒。
那人走前对姓项的说:“逝者已矣,您节哀。”
后者又点了点头:“谢谢。”
看姓项的这张脸,谢咎没觉得他又哪里需要节哀的,忍不住问道:“你和……她认识?”
姓项的:“不认识。”
谢咎:“……”
谢咎:“那你怎么混进来的?”
姓项的道:“我说我是她男朋友。”
谢咎:“……”真无耻。
姓项的淡淡开口:“怎么,她离异我单身,不行吗?”
谢咎心想,真的有病。
不过人鬼殊途,你开心就好。
正腹诽着,姓项的已经止住了话头,站在尸体面前,颇为庄重地摘下了墨镜。
谢咎心中一紧,也收起混乱的思维,紧张地看着尸袋。
死者为大。
两人默哀了约一分钟,姓项的便垂着眼,睫毛掩去他黑眸中的情绪,伸手去拉尸袋的拉链。
“你干什么?”
谢咎连忙抓住他的胳膊。
“怕死人?”姓项的凉凉地说,“再怕,也别随便用你的爪子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