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碰不知道,一碰,谢咎才感觉到对方的胳膊硬硬的一块,像是肌肉。这姓项的长得弱柳扶风,没想到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还挺结实。
谢咎自个儿没长过这么结实的肌肉,碰到后就把手松开了,厌恶道:“谁怕了?”
“你先确认确认身份。”
姓项的瞥他一眼,手便将尸袋的拉链缓缓拉开了。
那双手是真的长得十分漂亮,骨节分明,在停尸间冷色调的灯光下能看见手背的青色血管。这人看来平时养尊处优,没干过什么活。
随着拉链令人牙酸的划动声,尸体的面容便缓缓露了出来。
尸体面目全非,视觉冲击力有点大。
谢咎一时有点受不了,唇色变白,霎时扭过头去。
“怕成这样,以前没见过死人?”姓项的语气冷淡,意味不明地说,“以后多看看就习惯了。”
说着,又催促道,“看看,是你昨晚见过的女人么?”
谢咎只好忍着惊惧和恶心,咬牙又把尸体看了看。
尸体露出上半身,想来是没人打理,还穿着昨夜那件白色吊带衫,已经被血渍染红了。虽然尸体面容已毁,但隐约还是能辨认出长相,是那个女人没错。
“是她。”
谢咎还是冷着个脸,眼圈泛红。
倒不完全是悲悯,而是一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心情。
姓项的“嗯”了声,便从口袋里摸出两只塑胶手套,仔仔细细地戴了起来。然后,他将尸袋的拉链继续往下拉,拉到一定的位置,就把手伸进了尸袋。
那戴了手套后像石膏艺术品一样的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动作轻柔缓慢,像在抚摸另一件艺术品似的,配上姓项的那冷静的神色,十分病态。
“喂!”谢咎震惊了,制止道,“你变态啊!”
姓项的却不答。
他在尸袋里捣鼓了一阵,却只是将尸体的胳膊拿了出来。
那截胳膊将断未断,白骨露在外面,是不怎么好拿。
“果然。”他这样说了一句,像是确认,也像是叹息。
谢咎明白这个疯子在干什么了。
女尸的手腕上,也一个有和他差不多的刺青,但和他的又有些不一样。
在梦里,谢咎没有注意过这一点。此时他看到那刺青打头是一个简笔画版的风车,后面也跟着数字,只不过都变成了零,呈00:00:00的样子排列在皮肤上,代表这个女人的生命余额已经完全耗尽了。
风车……
等等,那首烦死人的童谣有一句是怎么唱的来着?
“风车、人鱼、太阳花,你选哪个带回家?”
谢咎记起这个,又结合所谓的“续命小助手”对他说过的“为您自动选择游戏模式:太阳花”,很快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代表另一种游戏玩法。
“难怪会在脱险后还开车自尽。”姓项的说道,“果然和我分析的一样,她也是个玩家。”
说完,他把尸体的胳膊轻轻地放了回去。
谢咎问:“这些标志都代表什么?有什么不同?”
姓项的却说:“你的是个太阳花吧?”
被猜中了。
这男的就像什么都知道,谢咎也不觉很意外,只等着他说下去。
“太阳花呢,代表吸收。每走完一个游戏剧情,就会吸收相应的生命余额。”姓项的说,“风车则是代表转移,是进行生命余额的互换。一般来说,新手游戏中不会出现多个玩家,形成博弈的局面。”
他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般道:“她到底进行了什么交易?”
谢咎却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那人鱼呢?人鱼又代表什么?”
姓项的确认过尸体的胳膊以后便又恢复了常态,他慢慢地拉好尸袋拉链,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谢咎。
谢咎等着答案。
姓项的却摘去手上的橡胶手套,吐出两个字:“你猜。”
谢咎:“……”
姓项的把手套往谢咎手里一塞:“扔一下。”
触摸过尸体的手套让人不舒服,谢咎下意识就觉得脏。
他快走两步,走到墙边把手套扔进了垃圾桶,扔完才回过神来:“草,你自己没手?”
姓项的道:“你离得更近。”
谢咎脸全黑了。
姓项的毫无心理负担,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信息时代,没有人为你义务提供信息,陪你了解了这么多我已经是在做善事了。想知道还不容易,你同意加入我们的社团,我就告诉你。”
“哦。”谢咎是真的无所谓,“不说拉倒。”
姓项的也不追着他要他答应,转而道:“她的游戏模式是风车,说明她原本剩下的生命值就不多,否则不会这么冲动地代替你去死,把余额转给你。我猜猜,应该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这人有点恐怖。
就算他会收集信息也就罢了,竟然连这个都能分析到。
谢咎穿了一件长袖的衬衣,能感觉到姓项的目光在他的左手手腕轻轻地扫了扫:“再加上新手奖励,谢同学,你的时间应该只有不到30小时了。”
谢咎没有答话,不否认也不承认。
他也用视线打量对方的手腕,可惜的是,大热天的姓项的也穿了一件长袖衬衣,谢咎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姓项的,会有多少小时的余额?
停尸房真的很冷。
谢咎没太多地关注别人,而是又看向了重新拉得严严实实的尸袋。
她为什么会那么做?
正想着,脑中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了。
“你来到了停尸房,发现你的替死鬼有个秘密。你选择:a,公开她的秘密,吸收7天生命余额;b,保留她的秘密,吸收30天生命余额。请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