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月就是那个手腕上有风车刺青,并代替谢咎死掉的女人。
“我们调查她的身世、家庭环境,发现她结婚时和父母闹得很不愉快,不惜断绝关系背井离乡来到深城,但第二年就离异了。”项意欢道,“她的前夫离异后便早已经失踪,警方早将其列入了失踪者名单。因为工作忙碌,黄明月的身边也没有特别深交的朋友,唯一最亲近的人就是她五岁的女儿。”
“她一死——不管是为了什么而付出这种代价,她一死,她的女儿就成了孤儿。”
“你就不好奇,一个母亲为什么会这么做?”
谢咎停住脚步:“你是说这些都和那个秘密有关。”
项意欢没有回答,而是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那天晚上她本来要去哪里,是不是一上车就知道自己会死?你的出现又是什么时候让她决定了和你的交易?”
谢咎:“……”
他沉默了几秒,忽地转身看向项意欢:“难道你知道答案?”
“一小半。”项意欢颔首,做了个谦虚的动作,继续道,“当然这些资料你可以花钱请人去查,然后自己慢慢分析,但是我们更快。谢咎,你很快会明白一个道理,在游戏里时间比什么都重要。”
昏暗、湿润的屋檐下,两人说话都有轻微的回音。
“我这款免费试吃的点心可能不是你想要的。”项意欢说,“但是我料实材真,还非常可口美味,你确定不品尝一下?”
谢咎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身上的白色t恤也狼狈地黏在了身上,少年孱弱的身体线条一览无余。这里淋不到雨,风却大,如果仔细看,就能看见他正轻微地哆嗦着。
他没有回答项意欢,似乎也没察觉到项的话里有不介意他占便宜的挑逗的成分,只是唇线紧闭,无声无息地皱着眉头。
他的眼神在放空。
不远处就有个自助饮料贩卖机,还能榨汁。
项意欢转身朝那里走去,将手里还在不断滴水的黑色长柄伞一靠,随便地挂在了出料口。
稠湿的夜色里,贩卖机的光照亮项意欢的侧脸,连同机器那些五彩缤纷的饮料一起,像一张没干透的油彩画。
项意欢轻轻点击屏幕,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扫码支付,修长漂亮的手指与自得的姿态,让他看起来是个落难贵公子。
谢咎知道不是那样。
这个年轻的男人其实是个商人,利益分明,圆滑狡黠,不会做没回报的投资。
项意欢回来时,手里端了两个纸杯。
都是鲜榨的橙汁,选的常温不加冰,这种天气就常温就等于温热,喝一杯会舒服很多。
“我请你。”项意欢挑了下眉,“我这个人很少请客的。”
谢咎接了。
两人相顾无言,就这么看着雨幕和路过的车辆在那里站了一会儿,默默地喝着橙汁。
几分钟后,谢咎先开口了:“你还知道什么?”
项意欢不怎么意外,回答:“今晚你先回去好好睡觉,洗个热水澡,明天下午到我发给你的地址来。”
说着,他微微低头,示意谢咎看手机。
谢咎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看,果然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上面写着详细地址,发送的时间是几分钟前。
——是项意欢用手机扫码买橙汁的时候。
谢咎想翻白眼,但还是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装了回去。
这个人就这么自信,确定他一定会“试吃”?
谢咎:“为什么拖到下午?”
“现在都这么晚了,早上我一定起不来。”项意欢叹口气道,“平时我都是晚上十点就睡觉的,可是今天凌晨就有个人给我打电话,生物钟已经乱了。”
谢咎:“……”
懒得再听,他抬腿就要走。
项意欢“啊”了一声,像忽然想起什么,叫了谢咎的名字。
谢咎脚步停了一下,就被项意欢抓住了左手。
项意欢的手长,轻易就把谢咎的手包裹起来,指腹、手心的触感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谢咎的手背上,就像情人间的亲昵,一阵滚烫。
可是在谢咎冒出鸡皮疙瘩以前,项意欢就已经放开了他的手,还在他旁边说了句:“给你分点。”
前后不过两秒钟,一触即收。
“24个小时。”项意欢说,“下次还要的话,就要付我钱了。”
谢咎抬起手腕一看,他的生命余额数字已经变了。
27:23:44。
这个生命余额竟然还能随意转移的?
不过,这个姓项的这么大方,到底有多少余额供他使用?
“哦。”他没道谢,更没看项意欢是什么表情,只是走到那个贩卖机旁,顺手拿走了项意欢的伞。
项意欢在身后道:“喂?那个不包含在免费试吃项目里。”
谢咎才不想淋雨了,有伞不用是脑子有坑。
他头也不回地撑开伞,走入了凌晨的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