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上次的话也许给你造成了误解。我不是在指你或许认为的那个意思,那只是一句……一句……”
杰森说不出来。
“忘了它吧。或许……我们能继续做朋友?”
没有也许,不可能了。对方不是那种义警超英圈子里的人,每周换一个女友、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男男女女之间混乱的多角恋、今天前女友被分尸明天又振作起来开始新生活同刚认识两天的新情人拥吻——他是那种考虑着长久关系的会认真的人,被这样拒绝后绝对会和自己保持距离。
没有原因,杰森就是知道。
“……等一下!”
比平时滞缓得多的大脑完全没有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眼见杰森就要转身离开,士郎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手。然后眼见着黑发蓝眼的青年用万分留恋的眼神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腕——旋即,抑制住了一切即将溢出的感情。
他克制地、但近乎决绝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不带有一丝拖泥带水。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士郎追问着上前两步,随即克制地站住了脚,没有第二次试着拽住杰森。
他立在原地闭上了眼睛:“……至少告诉我原因。”
“我——”只说了一个字,杰森就说不下去了。
仅仅只见了几次面,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名,切割这段关系就变得像放弃仰望天空的权利一样令他痛苦。
他又能解释什么?说一颗心同时爱上两个人是可能的吗?说自己也同样无能为力?说我不值得你动心?
这些话苍白到甚至不应该说出口。
至少长痛不如短痛。他希望不再会有另一个人像自己一样为某个人而疯狂,等待着他的选择,却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
他经历过,所以知道那是怎样的漩涡,知道那是怎样的泥沼。
“你很好,这不是你的错,”就像任何一个人在分手时说的套话一样,但杰森至少希望对方能觉得这是真心的话,“只是……我没办法解释,这里面有太多错过的事。”
“因为我来得太晚了吗?”
笔直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士郎静静地问。
“不,不晚。其实我先遇到的是你,但我欠另一个人的太多了。”
“……诶?”
像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士郎呆立在原地。
“你值得更好的。”
杰森摇着头挥掉脑海里所有优柔寡断。
看啊,他能做到的——这次他就做到了。
任何人看到他的经历都会感慨一句不幸,然而只有杰森自己知道他才是最幸运的。
他总是能遇到最好的人。
“……我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士郎迟缓地咬字,“其实我……是……”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像是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所有人如梦初醒地安静了一瞬,随即发出尖叫。
士郎条件反射地转身拦住四周围推搡的人群,不让他们慌乱地四散奔逃。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杰森丢下一句话,转身挤入人群之中。
被拥挤的人群打断了将要出口的话,士郎只得在脑海中扣下“扳机”,开启了魔术回路,异质的触觉和流淌的魔力令被酒精熏陶大脑猛然一清。
他翻身跳上栏杆,给声带处加上一个强化魔术:“安静!所有人抱着头半蹲下来,小步移动,西北角的人先走,消防通道在到底的拐角!”
久经阵仗的哥谭人仅仅慌乱了一阵就迅速照着那个发号施令的声音做了。
人群开始不整齐但有序地撤离,士郎一边维持秩序,直到三分之一的人离开后舞池瞬间空了大半,不太可能再发生踩踏事故,这时他才顾得上寻找杰森的去向。
然而那个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
士郎半是气恼半是无奈地扶住额头。
※※※※
杰森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护腕戴在手臂上。
他脸上的狂欢节面具已经趁着黑暗被撕掉,换成了红头罩的机械面罩扣在脸上。
“老大,观察到目标人物从后门离开,已按照计划引爆炸/弹。”
“收到。”杰森戴上兜帽,按着耳朵上的红宝石耳钉通讯器说:“人怎么样了?”
“据我们观察是重伤昏迷。”
“看着点,别死了就行,我马上就到。”用毫无感情的声音下达指令,杰森加快了脚步。
哥谭是一个港口城市,地下经济活动的一大来源是各类走私行业。在红头罩势力的覆盖下,哥谭旧势力掌握的各条走私路线都被纳入了他的视野。
□□的,视情况放过;走私传统品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进口新型品的,坚决打击;贩卖人口的,连根拔起。
但永远有人不信邪地试图挑战权威,总有人愿意为了利益铤而走险,觉得自己比红头罩更聪明更隐蔽。
杰森已经在这个酒吧蹲点了两个月,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他将手插回口袋,强制自己清空一切无关的杂念和胡思乱想。
再抬头时,他的眼中已经一片冷彻。
……
“怎么会有这种男人!我简直不敢置信他把旧情人丢在原地竟然就和妻子开始了新生活!”
“别生气,毕竟这是战争嘛——他觉得她也许会伤心一阵子,但最后还是会走出来。从理论上来说,那个时代普通的越南人前往美国的机会也微乎其微,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不是吧,这种男人你也要为他辩护?”
“不,我的意思是……拉尔姆,你不用对音乐剧的剧情太认真,听他们唱歌就行。这种剧目里类似的桥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习惯就不会生气了。”
《西贡小姐》的演出恰好赶在午夜之前散场,拉尔姆福特小姐和她的朋友肩并肩地从剧场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