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么不想面对我吗?到底还想演到什么时候?!”
※※※※
“起来吧,我的眷属!”
如挥舞着髑髅枯爪的无间地狱,自鲜血浸透的土壤下掀起无数活尸和食尸鬼。
它们的目的并非吸血,只是杀戮,将眼前所见的一切活物按照血亲的意志撕成碎片。
“不要紧,只要不被吸血鬼咬到,只是些活尸——”一名圣殿法师气喘吁吁地自语。旋即,他就打开一道传送门来到一个同伴的身后解决了袭向他的食尸鬼。
“哦,是吗?”端坐在中央玉座上的白翼公轻轻一笑,打了个响指,只见数名被活尸咬伤了肢体的圣殿法师忽然痛苦地捂住喉咙倒在地上。
再度站起来时,他们的眼中已经失去了神采,转而袭向前一刻仍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伴。
圣殿法师们小小动摇了一阵,随即平静下来,眼中都流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走!都快走!不要恋战,我殿后!”王转身大喊。
“斯特兰奇在哪里?!”
“不要管他——”
“我早就说过,身为死徒的能力无关紧要,只要作为吸血种的能力足够突出就行。”
这是作为死徒之王,特梵姆·奥腾罗榭的存世法则。
“——哦,是吗。”
一个动听婉转的女声在半空中响起。
“转反夜日!”
随着她的咒语,笼罩山坡的黑夜陡然被一片日光下的自然风景所覆盖。
无数食尸鬼和活尸瞬间委顿在地,化为灰烬,就连不少吸血鬼也哀嚎着身上露出了青烟。
端坐在中央座椅上的白翼公特梵姆·奥腾罗榭本人倒未露出痛苦之色,只是狠狠皱起了眉毛。
“反语魔法!是扎塔娜!”有圣殿法师惊喜地发出叫喊。
一个透明的人影在战场上飘来飘去,不时附身一位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圣殿法师带他进入传送门离开战场。
“荆棘古树!”另一位身着旗袍的吉普赛女郎浮在半空中指挥着植物,漫山遍野的花草藤蔓犹如她的肢体,阻拦了吸血鬼们的行动。
王惊喜之余还未来得及指挥反攻,一只还带着烟味的手突然从他身后的传送门里伸出来拽着他就摔进了彼端的一片沙漠。
“走!”
“康斯坦丁?!”
王回头,只见那扇传送门瞬间被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给堵了个结实。
“——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叫道:“你竟然敢召唤恶魔?!”
“此一时彼一时,”来自英国的驱魔师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以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fuxk!”
刚点好的烟从他嘴里掉了出来,只见他召唤出来的恶魔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身边正在活动的对象,不论是圣殿法师还是食尸鬼。
王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险些气昏过去:“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稍等一下,我去跟它谈个条件,”康斯坦丁若无其事地努努嘴,“你看啊,斯特兰奇交代的,他要是回不来你就是下一任至尊法师,为了不辜负他每年给我治肺癌的人情,你最好好好待在这里。”说完他钻入了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画完的另一个传送阵跑了个没影。
那是一个通向神秘屋的法阵,很显然它已经彻头彻尾沦为康斯坦丁在现实世界蹦迪的媒介跳板了。
王一脸懵逼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很快他决定不理会康斯坦丁的话,毕竟这家伙嘴里出来的单词就没几个靠谱的。
然而。
“——我的法杖呢?”
他茫然地抬头看着周围的沙漠和头顶的一轮烈日。
……
康斯坦丁摸到扎塔娜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够了,小扎,趁现在快走!”
扎塔娜显然被他吓了一跳。
“约翰!”发现是康斯坦丁后她松了口气。“现在局面占优,我们应该一鼓作气帮圣殿法师赢得这场战斗,这些吸血鬼也是我们要消灭的对象——”
康斯坦丁打断她:“听我的小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战场的另一面。
紫苑·艾尔特拉姆·阿特拉西亚从一名圣殿法师的脑后抽出以太线,任由她缓缓倒在地上。
“知识——获取。情报——复写。敌人增援的资料取得,弱点明确。没有更多埋伏。”
“不愧是阿特拉西亚的后继者,”白翼公在王座上缓缓鼓掌,“你完全继承了你祖先的魔术。”
“…………………………那个名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很快我就将吞噬茨比亚·艾尔特拉姆·奥贝隆,取代他成为‘瓦拉奇亚之夜’。”
“后辈挑战前辈是死徒的传统,我很乐于见证它保持下去。”
“葛兰索格,现在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在白翼公身后的阴影中,浮现了一具鸟头人身,背后生着一对翅膀的怪物。
“黑翼公大人。”紫苑平静地称呼他的称号。
“沉迷于吸血种的本能,看来你已经忘了怎么当一个魔术师了。”葛兰索格发出干枯嘶哑如乌鸦般的嗓音,无视白翼公骤然阴沉的表情,他继续说道:“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那位大人’。”
他展开漆黑、没有一丝杂色的翅膀飞向半空,无视上都夫人指挥的自然之灵的攻击,停顿在半空,双翅渐渐扩张延,如天幕一般逐渐覆盖了被扎塔娜转换的虚拟世界。
“固有结界·永不复还(neverore)!”
那是将月光、繁星也吞噬殆尽,绝对的,毫无一丝光明的死亡世界。
※※※※
滴答。
滴答。
滴答。
雨水顺着沾湿的头发和衣角滴到地面。
士郎站在瓢泼大雨的十字路呆然口望着天空。
就在刚才,他感到了脚下灵脉的震动。
从无到有沿着南方一路向北,和他身上的魔术回路隐隐发出共鸣。
在灵脉沉寂,陷入稳定后,这种共鸣就消失了。
但他还不至于把这当做错觉。
来到这个世界后,士郎使用的一直是自身的魔力。他不曾在哥谭感应到灵脉,一直以来都以为那是由于地域的限制。
……难道说,还有其他魔术师也在这个世界吗?
这个想法最初涌现的瞬间,欣喜和怀念虽然不自觉地浮上心间,担忧和不安随后即取而代之。
然而担忧还未发生的事不是他的性格。毕竟同样身为魔术师,倘若有魔术师经过他的身边,士郎认为自己是一定能够认出来的。
思索了一会儿,他很快将这些无谓的情绪抛诸脑后。
“——真可怜啊,你。”
“……诶?”
士郎猛然回头,只见一名形貌如同童话中的白雪公主,披散一头黑色长发,有着苍白的肌肤和鲜红瞳孔,肩上蹲着一只毛茸茸的白狗的少女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失礼。你是在对我说话吗?”
他沉声道。
少女没有回答。
倒是她身后跟随的一黑一白两个疑似保镖其中穿着白色西装的男性开口道。
“难得遇到长相和我胃口的人。如果你的年纪再小个五六岁,说不定我会追求你呢。”他笑嘻嘻地说。
“抱歉啊,你就算再年轻个五六十岁,我也对你没兴趣。”
士郎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所幸,那名奇怪的男性没有再试图向他搭话,只是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他,最后跟随少女和另一名身着黑西装的男性一起走远,消失在雨幕中。
“莫名其妙。”
士郎在心里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反正他遇到过的怪人和精神病已经足够多,也不在乎多出这几个。
……
走出一段距离后,穿着黑西装的男子从东方收回了视线,似乎在旁观极远处的什么战斗。
“殿下,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是哥谭哟,斯图卢特。”少女歪着头,清冷中带有一丝娇憨。
“诶诶,我以为会是去伦敦呢,爱尔特璐琪殿下~”白西装的男子说。
“我也没想到那里会暂时不需要我呢。不过接下来——有某一位存在需要我去告死。”
“嚯——不知道是哪个祖这么倒霉?躲过了教会的圣典武装却在异域他乡的小水沟里凄惨翻车?”
……
“仁慈的主啊,请求您赐予我机会,使我能够弥补自己所犯的罪孽……”
“哈、呼——哈哈、呼……救命……别、别……天呐,即使是我也要跑不动了。”
披着风衣的男人虚脱般地靠在身后教堂的门扉上。他有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然而现在那头棕黄色的短发上也沾满了血迹。
康斯坦丁咬紧牙关又支起一口气转身砸门:“有人吗?开门啊,救命啊!有圣水和十字架吗?!实在不行圣经也行,十美金一本的地摊货我也不介意啊……”
“…………”
“真倒霉,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直接上手撬开门锁的康斯坦丁撞入教堂:“尽是些没用的小姑娘和上了年纪的大妈……滚,都滚,给我快点跑!对了就是你!等等,神父先生,我不是来抢劫的,别拿枪——快把圣经给我快快快——”
追了几步没追上头发花白一把年纪居然还健步如飞的老神父,男人只好转身抄起身边的银质烛台就就砸到身后的活尸脑袋上。
“为什么还没有天亮,怎么还没等到天亮——挡不住了也别怪我,反正你们都能上天堂……”
“………………”
角落中,双膝跪地在十字架的圣像前祈祷的一名修女站了起来。
她有着一副欧亚混血的相貌,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神却蕴藏着超越这个年纪的苍老。
“……遵从您的意志,将所有异端铲除。”
她轻声祷告着。
转身时,修女的双眼中已是一片冷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