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的昏迷式睡眠后,杰森被饿醒了。

一阵充满辛香料芬芳的食物香气窜入鼻腔，令早已空荡荡的肠胃发出悲鸣。

就像个垂死之际听到童年时连载作品完结的回光返照的老人，他梦游一般坐了起来。正当其时,士郎和希耶尔端着两盘咖喱饭走进房间。

“你们怎么知道我醒了？”他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

“希耶尔设置了一个报警结界,我们一致认为这段时间刚好可以煮个晚饭。”士郎说。

疼痛使人清醒,疼痛是活着的证明。

而饥饿则带来生命的激情。

不管还有再多话想说,杰森的注意力也已经完全被食物所吸引。

咖喱有种奇特的东南亚风味，又添加了一些印度当地特产的香料，充满了仿佛自带热舞bg的异域风情，和希洛古典学院派的烹饪风格完全不同,但又不像是阿尔弗雷德的作品。

用五分钟将两大份咖喱饭一扫而空，又灌下一整杯冰水,杰森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fxck”回忆起长达三个半小时的地狱式修炼,他极少见地吐出一句脏话。

“现在我已经彻底忘记了小丑的撬棍打在身上的感觉了，再没有比这更有效的脱敏训练。”

“……很抱歉让你把这段经历和你最糟糕的记忆相提并论。希耶尔认为你试了一下之后就会放弃，你应该看得出来,它的得失完全不成正比。只要你动过一根魔术回路,就会知道我们没有开玩笑。”

“那可太遗憾了。”杰森举起双手，耸了耸肩：“我碰巧是‘偏要勉强’的那类人,学不会什么叫做不到就放弃，是不是很意外？”

“那倒也没有,”士郎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所以我还是打算给你留一个机会。尽管我仍然感觉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你中途就停下,一方面又想能祝贺你成功。”

“那你干嘛不自己来教我？难道你不相信爱情的力量吗？”杰森伸了个懒腰,开始胡说八道。

“希耶尔的口水都快用光了,而你竟然就站在一边光看着。我以为你不想看到我成为魔术师……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艰难，honey。”

他当然并不真心这么觉得，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委屈，当杰森·托德真的感觉到痛苦和压力，他反而不会如此轻易地将之诉诸于口。现在这出不过是他解压的一种方式，尽管对方脸上的愧疚让他感觉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不过那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不得不承认，他开始恃宠而骄了。

希耶尔举起盘子里一瓢切好的哈密瓜，盯着他们两个开始吃瓜。

“红头罩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杰森：“叫我名字就行，修女。”），总不能全都由我来扮坏人吧。”一边吃，她一边拱火。

杰森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士郎。

“…………”

对面的人轻轻咬牙，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这是真的，我不懂得魔术回路的正常唤醒方法。”

“你在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呢。”希耶尔眨眨眼睛，并不相信。

“我以为你说你只会一种魔术是自谦？总不见得你的魔力和回路是天上掉下来的？”杰森夸张地比划着：“譬如说你小时候掉下悬崖，遇到一个临终的魔术师把他毕生的魔力传给了你；又或者你睡梦里被妖精抓走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绝世天才——”

“你的阅读面还真广，”士郎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我的魔术当然是有人教的。我曾经跟你说过吧？我是孤儿，是我的养父收养了我，碰巧他是个魔术师，我也有魔术天分而已。”

“他是魔术使吧？”希耶尔放下哈密瓜，敏锐地指出：“如果是一个魔术师，看到你的天赋绝对会把你当作继承人来培养，拥有二十七条回路的初代魔术师可是稀有生物。就算血脉不通，无法直接继承也有别的方法可以改造，再不济，也可以为家族血统的改良引进新鲜血液。”

士郎转过眼神：“……是，切嗣是魔术使，不是魔术师。那个时候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教完我没多久，差不多在我九岁的时候他就离开了人世。切嗣并不希望我学习魔术，是我缠了他好久才答应的。因为我与他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无法继承他的魔术刻印，他使用的魔术也和我相性不好，所以最后我只学会了制作出回路的方法。”

杰森和希耶尔齐齐露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一个是没怎么听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另一个则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只学会了制作回路的方法’？可你现在……”

“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士郎无奈地回答希耶尔。“后来因为一些……事件，高中时的一位同学发现了我也是魔术师，并且恰好撞到过我修炼的场景，就指正了我切换回路的方法。她帮我唤醒全部魔术回路的时候只喂了我一大块宝石让我吃下去，老实说，这个操作的原理是什么我至今没搞明白。”

时钟塔的课程当然不会教这个，好比大学不会教授学生11=2和26个字母的拼写。这是基础中的基础，入门中的入门，魔术回路都不会切换的人甚至称不上是魔术师，根本没有踏入时钟塔大门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