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物质和能量转换的守恒……在魔术当中也存在类似的原则。”

“我听过类似的说法,等价交换和贤者之石之类的……叫什么来着，尼古拉斯·弗拉梅尔？14世纪法国最伟大的炼金术师，据说他曾把水银炼成了黄金,还有永生的传闻,每过几十年都有人声称见过他blablablabla——”

苍崎橙子轻轻皱眉,而后很快松开。即使穿着朴素的工作装，这个动作由她做来依然优雅动人。

“事实上，贤者之石是人类为了突破等价交换原则追求而得的产物，所以才在炼金术中被称为最高杰作。”

“嗯哼？”托尼端着咖啡吹了一口气：“buuuuu——好吧，看来我记混了。”

他不怎么在意地说。

若非由苍崎橙子提起,他对这个话题原本的不屑显而易见,因为托尼·斯塔克记不住任何他觉得没有必要放在心上的事物，他甚至记不住自己的社保号码。

把水炼成汞、把铜炼成金、把水变成油，在这个世界上不能说它们绝对不可行,但大多数时候都属于被民间科学家们拿在手上招摇撞骗的画饼,斯塔克科技部门的碎纸机已经处理过足够多这类异想天开的“发明”了。

不过谈到魔术,炼金术似乎终于回归了它应该属于的领域,变得有理有据,有发展脉络可寻起来。

现在属于饭后的聊天吹水时间，相比派对、酒精和性,这些过后只会带来空虚的事物,托尼觉得听苍崎橙子讲“那边那个”世界的故事是一种更令人心情愉快的放松。不管他最终会采信多少,至少它不侮辱智商,也不会招来佩珀的唠叨。

这说明他上了年纪吗？托尼当然拒绝承认——托尼·斯塔克永远年轻,永远英俊潇洒。他才不会学老蝙蝠收养一群小孩,沉浸在“daddy”甜蜜称呼下的中年危机陷阱中无法自拔。

这中间本该有一次转折……是第一次奇瑞塔人入侵还是第一次天启星战争的时候？他抱着国会山投向纽约的核弹穿过虫洞,却窥见了浩浩荡荡的宇宙大军蛰伏于黑暗深处对地球虎视眈眈……那一幕几乎就要在他的心中留下夜不能寐的阴影,但下一刻，无数道绿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网膜边缘……他们瞥了他一眼后，前赴后继地扑向那些宇宙战舰。

从虫洞中落回来，他陷入昏迷前的最后印象是超人充满力量的坚定手臂。

苍崎橙子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是什么情况，尼古拉斯·弗拉梅尔至少在我们的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人物。他是阿特拉斯院的元老之一，如果他的确通过某种手段实现了长生……那一定并非贤者之石，而同样是一种死徒化仪式。”

她咬着烟头含糊不清地说。

“难道传说是假的？”托尼配合地适时提问，这简直是让每个熟悉他的人都会惊讶的奇景。

“贤者之石的确是阿特拉斯院最终极的奥秘……与普通的炼金术师的专长‘物质的变换’不同，阿特拉斯院的炼金术师主攻‘事项的变换’，更接近于炼金术的原义。并且，他们将前一类炼金术视为偏离道路的幼稚把戏。

“虽然这么说，我也没见过多少阿特拉斯院的人就是了。那群魔术师把自己终生封闭在地底，毕生研究只允许开放给自己观看，不打算完善自身的强大，只专注于创造最强……哼，他们为救世制造出来的兵器，其结果反而足以毁灭世界七次。”

托尼无法分辨她言语中淡淡的嘲讽是针对谁的，从苍崎橙子语焉不详的表现来看，很难看出她的真正想法到底是什么。

但托尼无暇关心这个问题，他只被苍崎橙子语言中的一件事实吸引了注意力。

在这个世界上，到处都充斥着能够徒手捏爆地球的人物，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这些人的行为每次都幸运地会被另一些同样能够徒手捏爆地球的人物所阻止。

虽然尽是一些令美国政府和两大联盟彻夜头疼的不稳定因素，但在某个层面上，他们却能作为针对魔术世界的武力震慑——我们疯起来连自己老家都能炸了，更何况是敌人的。所以说这里不适合你们，怕了吗？怕了就给我滚回去。

然而在上一次，魔术协会使用了不知名的手段击落了即将爆发的凤凰以后，对面的威胁反制能力就从0变为了？？？

若非发生了这件事，苍崎橙子或许不会把阿特拉斯院的情报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说出来——尽管在魔术世界这些也算不上秘闻，只是常识一般的东西——反正托尼·斯塔克现在知道了这个数字至少是7。

这个数字具体是几并不重要，重要的并不是“零”——就和核弹有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样。

你能把地球毁灭一百万次，我只能毁灭一次，然而这一次也就够了。尽管你的实力是我的一百万倍，但以地球为筹码，我们在谈判桌上就是拥有平起平坐的资格。

不外乎这么回事。

所以我与魔术师合作的想法的的确确是正确的，托尼再一次确认。

苍崎橙子因为封印指定的缘故，正处于被魔术协会追杀的状态，她的利益至少与魔术协会并不一致。

“贤者之石就是那七大兵器之一？”他继续打探。

然而苍崎橙子却摇摇头。

“它是一种能近乎记录无限情报的记忆媒介……虽然也被叫做‘生命之水’，传说具有治愈一切疾病、伤痛的能力，甚至能够逆转死徒化过程，复活已经死去的人，但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例子。”

“所以我认为后一半的能力是虚构的。”

托尼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愿闻其详。”

也许橙子这么说是为了避免带来麻烦……不过她接下来的话迅速推翻了他的推测。

“你们的魔法师施法需要向高维度的存在付出代价以借取力量，魔术师则轻松许多，只需要抽取大源和小源中的以太引燃魔术……但归根结底，付出什么得到什么，收获的不会超过付出的，这是放之四海皆通行的道理。”

就像反应中质能虽然守恒，熵却会增加——托尼当然明白这个。

“所以时间逆流和死者复活在魔术中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禁忌。我亲眼见证过一名魔法使复活人类——但那也不是真正的复活，只是把他死去的那五分钟丢去了未来。它涉及到时间的魔法，同时制造出了大量的熵，即使成功了也迟早要付出代价。”

似乎不是很想提与那位魔法使有关的话题，她举出了一个更有力的例证：“阿特拉斯院曾经有院长和后继者先后死徒化，可在阿特拉斯院持有贤者之石的前提下，他们的死徒化过程并没有得到逆转，其结果便是，两人先后坠入了疯狂。”

托尼放下咖啡杯，陷入了一瞬间的恍惚。

与苍崎橙子讨论的氛围让他想起了和布鲁斯·班纳博士一起分析研究的时光……但“浩克”已经不会再在这里出现了。

“不过，如果你想要的话，”苍崎橙子投下一个炸弹，“贤者之石在外界有少量流出，我可以做中间人帮你弄到一些样本。”

托尼立刻坐了起来，发明家的本能让他立刻想到了无数种贤者之石的用途：作为人工智能的储存媒介、作为终极地球古往今来所有历史记录的备份终端，不不不，这么做还是太浪费了，发挥你的想象力，来点大新闻，毕竟你是托尼·斯塔克……

不知不觉，他心中因为对方突然透露这些情报生出的警惕逐渐消失了。

如果橙子是希望促进他的什么研究并在中间赚一笔差价，那一切就说得过去了。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位魔术师女士打算图谋不轨，他最多也不过是损失一笔金钱——而托尼·斯塔克最不怕的就是被人骗钱了。

“有资格收藏贤者之石的只有一些家系古老的大魔术师，他们虽然也需要金钱，不过最能打动他们的还是神秘强大的魔术材料或者礼装，如果你有储备，我也方便开口。”

托尼摊手：“外星陨石稀有元素我的实验室里大把都是，你让我找魔术材料还不如让我找八十个超模来得快。”

苍崎橙子摘下自己的眼镜，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你应该不止接触过我一个魔术师吧，托尼？”

她意有所指地示意托尼脸上的眼镜——后者在眼镜的镜架上再装配了纳米级的外骨骼，可以根据需要将它任意变换成太阳镜、护目镜等多种式样。

戴着眼镜的苍崎橙子和摘下眼镜的苍崎橙子在气质上有着微妙的不同，但托尼完全没有往“人格切换”方面去想。

他在镜架旁一个不起眼的按钮上按了一下，将眼镜切回原本的模样。

“原来你是在说这个？”他回想起了上次两人被凤凰女打断的对话，橙子似乎正提到这副眼镜。

虽然对蝙蝠侠总是针锋相对不屑一顾，但托尼拿到后其实一直非常谨慎地戴着这副眼镜。

“一个朋友送的，不是魔术师，说是能防护魔术师的魔眼。”

托尼既没说那个朋友是男是女，也没正面回答在对方之外是否还认识其他魔术师，而是用另一个话题偏倚了重心。既然橙子注意到了自己脸上的魔眼杀，还是开诚布公不容易让气氛转硬。

他观察到橙子的脸上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开玩笑道：“怎么，它难道很贵吗？当时一沓这玩意儿放在我面前，我还以为不值几个钱呢。”

苍崎橙子的目光中仿佛闪过一丝杀意。

一秒不到的时间，她重新露出了微笑，快到托尼把她刚刚的眼神当做错觉。

“确实挺贵的。只有时钟塔的大款们才能拥有这副眼镜哦，就算是十二学科的君主（lord）之一，要用的时候也得豁出脸面和人情去借。”

“哇哦，那个混蛋这次大出血了……”托尼幸灾乐祸了一秒，便意识到了不对：“等等，我重新理解一下你的意思，你是说这副眼镜不该有这么多吗？”

就算蝙蝠侠神通广大、财大气粗，魔术师的秘藏他搞到一个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弄到这么多？

“你明白就好。”

一沓？她自己制作的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

不是因为她不愿意多做一些卖给时钟塔，而是因为原材料本身就非常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