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叶怀霜微妙的视线,林见秋抬头看他一眼。

“有么问题吗？”林见秋问他。

“……没有。”叶怀霜思索了片刻，“你说得对。”

林见秋还在回复楼层，闻言随口问了一句“么”。

叶怀霜说：“你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林见秋一抖,险些没打完的话直接发出去。

他盯着屏幕沉默片刻，默默“好看”两个字删掉,换成“宇宙第一帅”。

然后他才若无其事地抬头，解释一句：“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叶怀霜“嗯”一声。

看起来不像是相信的样子。

林见秋：“……”没有底气再解释。

等到上车,林见秋还在低头回复着帖子，叶怀霜盯着他的侧脸看一会儿。

他其实没太关注过林见秋的相貌。

毕竟也见过不少次了，早就记得清楚。

即便现在林见秋与过去不太一样了，但实际上相貌还是没有多少变化的。

或许是因为周围的人普遍都长得不错，叶怀霜在这方面的认知多少有些迟钝。

但基本的审美他还是有的。

偶尔被提及的时候，他也会惊觉着认同别人的夸赞——

林见秋长得确实很好看。

比他认识的大多数人都要好看。

称得上一句赏心悦目。

皮肤白，唇『色』偏深，如墨一般的黑发看起来发质很好。

抬起头来时,眼底总有映出来的碎光。

单个拎出来并不是多么惊艳凌厉到让人惊为天人,但组合到一起就是恰到好处的好看,或者说是“完美”。

多一分、少一分都不会那么顺眼。

林见秋无法真正对叶怀霜的视线置不理，他抬起头看过去：“还有么问题吗？”

叶怀霜说：“刚刚不是在开玩笑。”

林见秋：“……嗯？”

叶怀霜：“是真心话。”

林见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叶怀霜指的是夸他长得好看的事。

隔着网线,他尚且能面不改『色』地夸下海口吹嘘自己帅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到了现实里……

如果是换做卫从白、哪怕是叶临云这么夸他，他也能毫无心理负担地点头，甚至还能再应两声——

对,我确实宇宙霹雳无敌第一帅，不接受反驳。

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然而对上叶怀霜这么真诚的夸赞，他呆半天，也只“哦”一声。

想不出什么话来应答。

良久没有出现过的节『操』下限以及羞耻心久违地冒出了点头,彰显了一下下存在感。

所以到底是环境背景的原因呢、还是人的原因呢，还是人的原因呢……

果然还是叶老师人太好了。

面对这么一个无私奉献的大好人，林见秋觉得自己多调侃一句，良心都在隐隐作痛。

不能欺负老实人。

林见秋默默琢磨几秒钟，一边又回去继续回复帖子。

叶怀霜对于自己脑门上新增的“老实人”标签毫不知情，他点开机导航，问林见秋：“许赢妈妈现在在哪儿？”

“七号街那边。”林见秋答道，“就在发生凶杀案的凯运小区斜对面。”

-

许赢一家四口人，许赢、许妈妈、姥姥、姥爷，都在凶杀案发生后第一时间搬了出去。

据说是朋友家的空房，结婚后就空了出来，就在案发小区对面。

从学校里出来，去新小区的途中会路过原本的小区大门。

林见秋看着车窗的小区大门。

阴雨绵绵，但还能看到一些人神『色』严肃地来来往往，林见秋记得他们的脸，有几个是昨天见过的警察。

也有几个记者围在外面，等待着最新的消息。

导航提示，目的地即将到达，叶怀霜减缓车速，也跟着朝看一眼。

“就是那个小区吗？”

“嗯。”林见秋指指前方，“不过许赢一家应该住在前面那个小区。”

右前方的路边已经可以看见小区的牌子，还有私家车进出。

不过比起发生凶杀案的地方，这个地方的门口堪称冷清。

“送到这里就可以，叶老师。”

叶怀霜依言停下车，还有些担心：“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林见秋笑笑：“多谢关心。不过我不会一上来就冲着人家说我怀疑你儿子是杀人凶手的。”

他跟叶怀霜道谢，也简短地道别。

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却忽然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某个方向。

身后是空『荡』『荡』的街道，因为下雨而导致视野没有那么清晰，并没有人明目张胆地跳出来阻拦他的去路，也难以第一时间分辨出视线的来源。

林见秋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往小区里走去。

叶怀霜也跟着转头看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

许赢家。

因为发生凶杀案，许妈妈最近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在家里照顾老人和儿子。

姥姥姥爷年纪大，动日益迟缓，记忆力也在不断下降。

受到凶杀案的刺激，他们的腿脚就更不灵便。

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客厅『逼』仄，摆上一张沙发后，剩下的空间比他们家里一张餐桌大不多少。

老人转不两圈就容易撞到墙上、门上、桌角上，磕磕绊绊得很不习惯。

“这地方也太小，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老人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不就是死个人嘛，我们家可从来不跟别人结仇，怕么啊，不会是警察想独占我们的房子吧，我听说现在警察都很穷酸，看到那么好的大房子，指不定私下里多嫉妒我们，死了人说不定还高兴呢……”

“嘶——”

正在缝衣服扣子的许妈妈一抖，针尖戳中指，血珠冒出来。

“爸！你在说么呢！”许妈妈喝止道，“警察怎么可能会——”

她生『性』柔顺温，从来不会大声说话，即便急声劝解，声音也还是软的，毫无威慑力。

“警察只是想破案而已，万一凶手是个变态呢，新闻上也有那种报复社会的，看到人就砍，你们年纪大，要是真遇上，哪里跑得掉。”

“再说，房产地契钥匙都在我们自己上，哪有那么容易被占掉的。”

许妈妈低声劝慰着父母：“这也是为小赢，警察办案来来去去的，夜里也不安生，小赢还要上学，影响到他怎么办。”

“我孙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被影响，他以后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老人一脸骄傲，但终究没有再提搬回去的事，只嘀咕两声。

“希望那些警察别光吃干饭不干事，早点找出那个神经病……”

许妈妈稍稍松了一口气，低下头继续去看扣子，却再难集中起精神。

她开始有些心神不宁。

“叮咚——”

门铃响起来。

许妈妈又一针戳中指尖，她没顾得上看，指尖的血占到浅『色』的衬衫上也不自知，有些慌张地抬起头。

她害怕又是警察上门盘问情况。

可这个时间点，除了警察，似乎也不会有别的客人上门了。

“谁啊谁啊，怎么这时候来呢。”老人嘟嘟囔囔地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