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1相逢");
喻夏把牛肉粥放在桌上,
写稿到半夜,等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时才发现粥已经冷凝成团,房间里没有微波炉,
她又不愿吃冷食,
干脆冲了一碗奶,热乎乎地进了肚子,
倒头在床上蒙着被子就睡。
中途似乎有客房打扫敲过门。
酒店电话也响过一次。
但她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在非工作以外的事情,
喻夏都很难调动意志,
直到天重新黑下来,她才模糊觉得自己睡够了。
房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和动静,窸窸窣窣的,让人听不太清楚,从被窝里坐起来,
喻夏发了会儿呆,
随手披了件浴袍,
正准备去看看什么事情——
“滴滴。”
房门被打开,
梁秋梧与酒店的工作人员一起站在外面,穿着制服的经理看了她一眼,
松口气道:“不好意思,您这边朋友说一天多没联系上人了,让我们帮忙看看。”
随后又转过去,
有些无奈地对梁秋梧说这情况特殊,下次绝不会不经房客的同意过来开门。
原地只留喻夏与梁秋梧四目相对。
今天早早下工的女人穿着设计感十足的连身长裙,
米白的颜色只靠剪裁和花边设计来烘托,同样是素色,她穿着是清淡到了极致,
但喻夏只扫了一眼,就淡然地转开了目光。
“梁老师找我有事?”
梁秋梧主动往房间里走了一步,上下打量着她,“今天在剧组一天都没看见你人影,怕你在屋里写稿出什么事,吓了我一跳,收工就来看你了。”
喻夏倚在玄关处的墙边,神色平静地与她对视:“那你现在看完了?”
“……”
女人咬着唇,有些委屈地看着她:“夏夏,你为什么总这样防贼似的防着我?”
“因为不想再上八卦新闻的头条,”喻夏抬脚挡住她要往里走的架势,刚起床的声带没什么劲儿,语气松松散散,但配上当下的语境,就像是连话都懒得多跟人说一句,“也不想再被极端的粉丝人-肉和辱骂。”
“不会了,”梁秋梧很认真地抬手跟她发誓:“我保证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管好我的粉丝,也会让团队注意好安保。”
喻夏又瞥了她一眼。
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对方,你的信用值在我这已经归零了。
见她不言语,梁秋梧眼眸闪烁,又找到了另一个与她相处的理由:“夏夏,你饿了吗?吃过饭了吗?我带你出去吃家好吃的私房菜,好不好?”
被她像牛皮糖一样地缠着,喻夏发觉自己对她的脸皮厚度认知又到达了新境界。
“不、去。”
她一字一顿,将对方刚搭上来的手给扒开,迎着梁秋梧的视线,加重了声音,无情地像一块石头:“梁秋梧,我要把话说多少遍,你才会意识到我不想再跟你产生任何交集这个事实?”
女人站在原地没动。
梁秋梧这次没有再流泪,她仔细地看着喻夏的神色,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任何一点还爱自己、或者是在掩饰真实情绪的痕迹……
但是没有。
她对自己无爱也无恨,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实,这意味着无论梁秋梧再也不能在她的世界里留下任何的痕迹,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从来都在她面前任性妄为、肆无忌惮的女人,忽然打了个冷战,肩膀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仿佛生命里的四季,被人抽走了盛夏。
梁秋梧真正地意识到,她永远地失去了喻夏。
连自己怎么走出的房间都不记得,她在酒店的走廊里,游魂似的一直往前走,若不是助理开门出来找她,还不知道她要这么兜兜转转多久。
“梁老师?”
助理拿着她的手机,让她看见上面打了三四次的来电。
目光盯着“z”这个备注看了半天,梁秋梧拿着手机,总算从记忆角落姗姗找出这人是谁,哦,钟鼎。
她摇着头笑了一下,她把手机又丢回了助理怀里,自己走进了房间,闷头倒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助理不懂她的意思,纠结地看着来电,也不敢替她接,再望望屋里仿佛受到什么打击、精气神都没了的人,五官都皱起来,试着问了几句,仍没得到回答,只好抱着她的手机到外面去守着。
*
钟鼎最近被合作方催促要稿,眼看日期一天天逼近,急的嘴角都起了个燎泡,只好打电话催促梁秋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谁知一天下来,对方根本没接过他的电话。
“钟老师……”办公室门口,助理小心地敲了敲门,想来给他送这个月新人递交的稿件,门才刚开一条缝,就被玻璃烟灰缸狠狠砸中,“咚”一声响,钟鼎恶狠狠道:“滚出去!”
他连剪雪茄的兴趣都没有,随意从抽屉里拆了包新烟,等环境安静下来,狠吸了一口,吹出烟雾,才拨出另一个号码。
“钟老师晚上好啊。”
接电话的人仍然十分悠闲,一点没有被催稿的急迫感,她越是镇定,钟鼎心里就越是慌乱,尤其是想到合同上拖稿的处罚,他拼命才按捺住自己的脾气,勉强挤出点笑意来:“夏夏啊,稿子写得怎么样了?”
那边应当是在吃饭,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没灵感呢。”
“随便写写也行啊,”钟鼎笑着劝了一句,“或者你只要把上一部结尾留下的悬念交代了也行,一两章就好,咱们先给合作方看看,万一稿子不错,到时候价格还有的谈——”
“老师不是答应过你吗?第二部的报酬,你拿八成,你看你都来槿城这么长时间了,手头也没攒下什么钱来,老师也是为你着想,等这一部写完,咱们把《心理追踪》系列做成大ip,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没有,是吧?”
“实在受不了你那些亲戚,咱就移民,我帮你,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让他们再也找不着你,多好?”
电话那头果然沉吟了许久,似是被他这“移民”的许诺给打动了。
钟鼎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又趁势加大了筹码,许诺她只要这一部的成绩不错,再送她一套房子,让她能过上稳定的日子。
洋洋洒洒的大饼画了一堆,钟鼎料想这女人也该知足了——
“钟老师,您的提议我确实很心动,但可能我实在江郎才尽,感觉自己也有些圆不上之前留下的悬念了,我再努努力,等交稿的时候再联系,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