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1相逢");
南省省会。
喻夏戴着防晒帽,
拉着拉杆箱,将自己的耳机线往身侧拨了拨,空出手去拉了旁边的林灏一把,两人行走在车站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连前行都仿佛被人推着向前。
偏偏林灏左右手都空不出来,
脚下也顾不得,
被路旁翘起的瓷砖绊得跳了下,仍迫不及待地追着她问:
“然后呢?”
刚才喻夏在跟她说自己最近和薄菀的进展。
恰好说到早晨公园晨跑的那一段。
喻夏抬头看了看出口的方向,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问的事儿,
随口道:“没有然后了。”
林灏:“?”
她有些讶异地望着好友,
“你没回答她呀?”
“嗯,
”喻夏不太在意地接了句:“没到时候。”
摸出身份证,
刷过了闸机,她走了两步,
停下来等后面光顾着聊天,
忙不迭地找身份证、被拦在出口闸机后面的朋友。
足足过了半分钟,
林灏才拖着行李箱追上来,
这人写稿的时候也是个小疯子,安逸时候养的那些膘,等到连载小说的时候,都能瘦下来,
加上个子不高,
倒显得她拉个箱子十分的费劲。
偏偏她出门旅游不知道要带多少东西,
银色的箱子看起来又大又重,
让喻夏甚至生出一种要么跟她换着箱子拖拉的想法。
可林灏小朋友自己不觉得多么辛苦,仍然神采奕奕地追上来,甚至夸了她一句:“夏夏,
钓系高手非你莫属。”
一句“没到时候”,这感觉说出去就不一样,十足地将节奏拿捏在自己手里。
依她看,那位薄导距离栽进坑里不远了。
喻夏被她这么夸,颇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我有些破事还没有解决,万一将她牵连进来就不好了,毕竟她的家境挺不错的,总不能因为人家富裕,所以理所当然地要求她精准扶贫吧?”
拉了拉身侧的小兔子挎包,林灏认真看着她的侧脸,半晌后懵懵懂懂地接了句:
“你好像……想跟她认真谈恋爱。”
否则不会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
话一出,林灏自己先笑了出来,“也是,你谈感情一贯认真。”
然而话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替好友担心起来,“本来还不怎么担心你的,感觉你和那位薄导势均力敌,可你想得这么认真、都已经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了,我这已经开始提心吊胆了。”
有薄菀在槿城姬圈那些无情的故事流传在前,加之对方的身份背景复杂,一看就是不缺伴侣的类型——
喻夏想的那么认真,万一薄菀辜负了她怎么办?
连梁秋梧这样知根知底的,在被娱乐圈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之后,都毫不犹豫地出卖她,或许薄菀不屑背叛感情,但她若是想抛下别人,应该更轻而易举且无情吧?
“别担心。”
见到好友眼中的忧虑,她倒是笑得相当轻松:“我还没到那么喜欢她的地步。”
话才落下,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喻夏低头一看,说曹操曹操到,正是薄菀掐着点问她有没有到站的事情,她简单回了一句,对方又发来几句叮嘱,言语间又是搭配卖萌的表情包,又是说想她,依依不舍的样子像极了主人刚离家,就守着门望眼欲穿的宠物。
旁边的林灏也凑过来,觑见她俩的聊天,“噫”了一声,设身处地地代入了自己的情况,感觉自己确实是扛不住每天这么密集的甜言蜜语攻势。
或许不出三天,她就要缴械投降。
果真是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爱情,她唏嘘着想。
喻夏收起手机,两人已经走到的士车站,等车的人都是大包小包提着行礼、排成了长龙,加入排队大军,她主动问道:
“别光聊我。”
“你呢?前段时间看上的那个直女,怎么样了?”
轻轻“啊”了一声,林灏的视线开始左右游移,故事几乎都写在了眼睛里,看的喻夏轻轻笑出来,左右这会儿出门游玩,行程也随心,并不赶时间,再长的故事也能说完。
林灏将提的袋子压在行李箱上,人往上撑了撑,语气沮丧地说道:
“没什么进展。”
她说:“不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白天很难约到人,能出去的时间都是晚上——我本来以为她是什么夜猫子类型,带她去酒吧,结果她又滴酒不沾。”
说到这里,林灏语气里带了些怨念,娃娃脸也皱了起来,倒是看不出为感情发愁的痕迹,更像是上学时做不出数学题的小同学。
“她太直了……又太单纯了,好多暗示根本听不懂。”
“我只能在她跟前装纯,苍天呐,要么让我换棵树吊死吧?这直女也无法让我开张啊。”
过往的车辆轮胎与地下通道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还有前面诸多等车乘客的聊天声在这甬道里放大,正好将林灏欲求不满的呐喊掩盖。
喻夏被她满脸写着“憋屈”的模样逗笑,忍不住提议道:“那,换棵树?”
顺着林灏透露的信息,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样的人能这样单纯又神秘,总觉得也不是什么故事简单的人,同样抱着为朋友打算的想法,她的建议满是真诚。
真到考虑换口味的时候,林灏又犹豫起来:“……我不甘心。”
她抬手抹了抹嘴角隐形的泪水,委屈巴巴地扁着嘴道,“每次我想放弃她的时候,就总会发生新的心动事件。”
“什么事件?”
“就上次去酒吧啦,快走的时候我不小心撞着人,那流氓拉着我不让走,结果小姐姐上去就给了他一脚,直接把人从我旁边,踢到了对面的墙上。”
“当时我就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围了。”
说到这里,林灏的脸都红了,兴奋得眼睛里都是光,喻夏本来以为她是被感动的,但瞅着她的神态,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当是性-奋。
估摸着这位零号朋友又从人家的武力值里面yy出非凡的体力故事了。
她摇头无奈,不再劝,只是脑海中莫名想到常跟在薄菀身边的那个助理,对方出现的时候总是没什么动静,神出鬼没的,身形也不太寻常,看着很像是贴身保镖。
说不准林灏遇到的人也是这种类型。
但念头刚闪过,又被她否定:别人家的保镖都是二十四小时守着雇主,哪有还抽空出门跟人约会的?
于是暂按不表,恰好此刻林灏也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在勾搭直女方面付出的诸多努力,沉没成本促使她无法轻易言败,于是在背景车灯骤亮的强光里,她握着拳头,认真道:
“我就是变成蜘蛛精……”
“也要睡她!”
好一番凌云壮志!
喻夏忍不住给她鼓掌,并且衷心希望她能够实现心愿。
*
旅行的人在风光秀丽的城市里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并不知道在同样空气清新的深山老林里,有人惦记她惦记得睡不着觉。
县城医院走廊。
喻任君烦躁地抓着头发,因为先前开语音骂队友被护士警告放低声音,如今没有游戏打,又得守在这破地方,不出几秒钟就忍不住对抱着水壶与盆经过的老妇人发火。
压低的嗓音是挡不住的燥郁:“钟老板不是给你打了钱吗?你不会请人来照顾他?我这边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哪有功夫天天守在这儿啊?”
听到儿子的急躁,孙秋凤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顺便给他递了一根香蕉,亲自剥开,哄着道:
“钟老板只帮我们垫医药费,我哪有多的钱请人。”
“老汉马上就手术了,我白天还得帮人带孩子,你就多来两天,等手术的时候签了字就行,乖啊。”
喻任君动作粗暴地从她手里抢过香蕉,往嘴里囫囵塞着,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还不把喻夏弄回来?”
“老爸生病,不是本来就该女儿来伺候吗?她回来了你还用给人带什么孩子,赚那点破工资,到时候她又有钱,又能照顾爸,咱们不都轻松了吗?”
听见儿子的催促,孙秋凤额头的汗都急出来了,显然很想满足他的心思,但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我知道,我知道……”
她碎碎念道:“我也想啊,但钟老板说他有别的打算,不让我现在去找记者啊,之前报-警过那么多次,那些警-察也不管这个事情了,再说了,妈也没办法啊……”
眼中不由渗出泪花来,她抬手抱着儿子的肩膀,声音里含着哭腔,骂道:
“生了这么个没良心的、脏心烂肺的东西,我能有什么办法——”
“等把她弄回来了,我肯定要先打断她的腿,让她哪里也去不了。”
喻任君听见这话,神情里的怒意总算卸下来几分,附和了一句:“我记得隔壁村不是有个苟老五吗?家里还留了地和房,可惜是个瘸的,娶不到媳妇,到时候你让喻夏嫁过去,反正她写稿有手就行,能赚钱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好好好,妈都听你的,儿子,你再忍忍,妈以后肯定给你弄个又大又漂亮的房子,让你娶个好媳妇回来,保管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
槿城。
薄菀待在机房里,每天就对着屏幕剪片、审核后期的效果,没日没夜地搞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等送审的片子过了的那天,从屋里出来,被太阳晒着的一刹那,她对身后的柏月长舒一口气。
“这日子……”
“原以为只有编剧写稿的时候像坐牢,没想到当导演也逃不过这体验。”
柏月将她惯用的那副墨镜递给她,又抬手替她撑了把遮阳伞,不让阳光灼伤她的肌肤,默默地听完她的抱怨,才将外面最新的消息传达给她。
“季老先生的生日宴会半个月后开始——”
“季家人想让您最近回去一趟。”
薄菀被《明月传》剧组折腾的颇有些不知岁月几何的意味,进组的时候还算过时间,没料到就剪片的功夫,日子过去这么快。
她抬手将墨镜往鼻梁上一扣,随意地出声问道:“那些人……都回来多少了?”
“在m国的季四小姐在一周前已经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到了蒙城老屋,离得近的季大先生和季二先生最近也在准备将公司的事务安排出去,回到蒙城给季老先生贺生,毕竟是他的八十大寿,蒙城当地不少家族也准备了礼物,还有很多的上层人士也准备届时到场。”
“老屋的守卫系统准备换一套新的,季老先生坚持要让您负责这件事,所以其他人都在催促您回去。”
柏月有条不紊地将那边的情况汇报给她。
走在日光下的女人身形高挑,原本放在两侧的手忍不住十指并拢,外翻撑了个懒腰,随后右手落下,拂过路旁灌木丛的一朵白色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