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唇,轻轻放下搅拌勺,优雅的靠了靠椅背,“其实阿闲之前跟家里闹矛盾,从来没提过和你在一起的事。”
虞歌心说真巧,他也没说过他有个姐姐。
“但我一直都知道你,也清楚你的家庭对阿闲的看法。”
“那是我和家里的问题。”
虞歌一直认为,家里人对另一半有偏见,身为当事人她有相应的责任。
没有跟家人进行适当的沟通,在听到反对意见的时候选择了硬碰硬,一心偏向盛景闲这一边。
其实想想,当时的想法也过于天真,总认为逃离虞家就可以跟盛景闲双宿双飞,岂不知这些做法只会加深家人对他的厌恶。
盛韵竹眼色忽然柔和了几分,“实不相瞒,在这之前我对你的印象其实是个娇纵的富家小家。”
虞歌不甚在意,“你我并不认识,无所谓。”
这是在变相告诉对方,你怎么看我一点都不重要。
盛韵竹垂下眼眸,指尖在手背上轻轻点了几下,“今天找虞小姐聊天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知道令尊令堂对阿闲的态度有所转变吗?如果你们在一起,他们会不会支持?”
“我和盛景闲没有在一起。”
盛韵竹轻笑:“所以我说的是如果。”
虞歌脸色变淡,语气不冷不热:“这种问题,假设完全没有意义。”
“我明白了。”盛韵竹眼底浮着客气的笑意,声音柔和却透出一股强势,“既然阿闲在虞家还是不受待见,而虞小姐也没办法扭转这个局势,那么我希望你能远离他,不要再给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先礼后兵。剑终于出窍了。
虞歌觉得有些可笑,毕竟她现在跟盛景闲并没有在一起,她也没有有意接近盛景闲。可过去他确实被她的父母看轻,受了不少委屈。
虽然他总会佯装不在意,还反过来安慰她以后一定会达到岳母岳母的要求。但那时候他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就像此刻的她。
虞歌感觉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透不过气。可因为此前的种种,她无法说出不好听的话。
她紧紧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僵硬:“这些话你应该跟你弟弟说。”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盛韵竹抬手叫来服务生买单,边拿钱包边说到,“我猜盛景闲从来没跟你提过家里的事。”
虞歌绷着脸,没说话。
“虞小姐应该想想他为什么不对你说这些。”盛韵竹起身,对她笑了笑,“其实你并不了解他,而他也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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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街边霓虹闪烁。杯里的咖啡已经凉透,虞歌一直坐到了咖啡店打烊。
直到服务员过来提醒店要关门了,她才回过神起身离开。
开车漫无目的的逛了两圈,方向盘一转,去了陈轻家。
到的时候陈轻正在整理行李箱,看到虞歌站在门外愣了一下,随后一把将人拉进来。
“你怎么了?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啊?”
虞歌摇摇头摊到沙发上,瞥见地上摊开的行李箱问:“又要进组了?”
“两天后,你看你来的多是时候。”陈轻倒了一杯柠檬水给她,将行李箱随意扣上,“吃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吃的?”
“吃了,不用麻烦。我就是忽然想来找你待一会儿。”
起初虞歌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有点乱,但又很平静。有一种“终于反噬遭报应”了的报复心理。
苍天绕过谁,即便被报复的人是她自己,而她对盛韵竹的做法没有好感,却非常能理解。毕竟当年自己父母对盛景闲的做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把这种矛盾的想法跟别人说,对方大概会以为她疯了。
果然,陈轻听完来龙去脉,声音都高了八度:“这你忍了?当年不地道的可是她那个宝贝弟弟,现在凭什么来这么说你?!”
要出国的是他,不告而别的也是他。现在回来了,又舔个脸来求复合。
陈轻气愤到:“怎么有个失忆就成免死金牌了?”
他忘了他的所作所为,别人可都记着呢!
虞歌见好友比自己还激动,心情反而平静下来。她蹭到陈轻身边,笑着抱抱她,“实话跟你说,其实本来我都有点动摇了。”
一起喝粥那天,盛景闲说想要从头开始。她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一直储藏在了他的脑海里,还是这个新的他又喜欢上了自己。
那天她虽然拒绝了,可心里却有一瞬间产生了动摇。
她并不迟钝,可以感觉到自从重逢以来,盛景闲的所作所为明显透露出是对她有好感的。
这段时间,她几乎要忘了分开时的不愉快,再次沉溺在盛景闲的温柔里。
盛韵竹的出现,让她惊醒过来。并且清醒的认识到:其实他们之间,一点都没有改变。三年前没有解决的问题现在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陈轻拉拉被子,犹豫的问:“那你现在的想法是?”
虞歌平躺在床上,失神的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似在回答,又像在自我告诫:“人最蠢的就是重蹈覆辙。”
之前她对盛景闲说“不要拘泥于过去”,其实仔细想想,那个一直对过去耿耿于怀的人是她才对。
他们分开已经是既定事实。盛景闲已经有了新的人生,她想,她的新生活也应该扬帆起航。
—
两天后,盛韵竹再次去了医院。进门时詹清岩正拿着一摞文件要离开。
“怎么,见我来了就要走?”
“表姐您这说哪的话?我这不是要去办事吗。”说着,詹清岩递了个眼色,声音压的很低,“这两天心情都不太好。”
盛韵竹嗯一声:“行了,我有分寸。”
盛景闲靠着床头正捧着一本书看,可没隔几分钟就要瞄一下手机。
盛韵竹装作没看到,径自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还是那样,偶尔会头疼。”
“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吧,医生怎么说?”
盛景闲点开微信界面,他发了几条消息过去,虞歌那边却始终安安静静。
“血块散了一点,但是还在原来的位置。”说着,他把电话扔到一旁。
盛韵竹看破不说破,只道:“还是不建议做手术?”
“嗯。”
开颅风险太大,而且也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目前只建议保守治疗。
盛韵竹点点头,状似不经意的问起:“那天的女孩这两天又过来了吗?”
盛景闲抬起头,眼神满是警惕:“怎么了?”
“能怎么,看你对人家不一般就随口问问。”盛韵竹自然的转开话题,“爸过几天回国,估计会跟你谈接管公司的事。”
“让他死了这条心。”
当时就说好不会插手他的公司,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盛韵竹难得的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真是两头牛,谁都说服不了谁。算了,我也不参合了,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又聊了一会,盛韵竹准备离开。她起身,想起来,“对了,那几个人抓到了,口供一致说只想捞点好处。”
“嗯。”
晚霞铺满天边,瑟瑟秋风卷起了一地落叶。窗外景色萧索又苍凉。
盛景闲收回目光,犹豫几秒拿起电话。点开对话框僵了片刻,又扔开。
反复几次,他磨了磨牙,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嘟嘟声传进耳中,心跳声似乎一声比一声大。在自动挂断前,电话终于被人接通。
“喂。”
“在做什么?”
虞歌握紧手机,呼吸微微一窒,“我在出差。”
盛景闲轻轻笑了一下,声音柔和:“原来你在忙。你一直没回我信息,我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
“我工作的地方信号不好。”虞歌坐在沙发上,电视被调了静音。她看着,眼神有些放空,“找我有什么事?”
盛景闲一顿,“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无不无聊?”她嘴上调侃,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随手一扔,遥控器落在了沙发上精美的礼服上面,“你怎么越来越粘人了?”
“想亲近喜欢的人不是正常的吗?”
虞歌咽了咽嗓子,声音嘶哑:“我还要忙,没事就挂了吧。”
正要挂断,听筒里传来盛景闲的声音,“虞歌……”
他顿了顿,听筒里也跟着安静下来。
“我想你了。”
虞歌手一抖,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深吸口气,用力眨了眨眼,似乎这样就能眨掉那股莫名涌上来的热意。
2("前男友失忆后对我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