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罗生离开后,席秦缓下脚步,等范白落后他一步时侧头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范白说了一部分实话:“他说席少爷不好惹,不要惹少爷生气。”
席秦眉尾一挑,语气似有警告,却是笑眯眯的样子:“能被叫做席家少爷的人只有一个,你可不要乱说。”
范白不屑。他还不知道你们这些惦记篡位心里的小九九。
表面上说着谋朝篡位的言论不可以,实际被这么称呼的时候可开心了。
席秦看着眼前的范白。
一身冷白皮,又不会过分苍白,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的白萝卜。
眼皮很薄,能清晰地看见底下眼珠子的动向,微微抬眼时显露出明显的双眼皮褶皱、像是拉开了剧场的幕帘一般。
就是幕帘后的戏剧呆板,美丽的眼眸透着一股呆气,少有灵动。
是个难得的美人。
但真要找,席苍身边各色各样的美人多了去了,范白不算顶顶出挑的明艳。
但他那私生子弟弟唯独对范白表露出些不同。
席秦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席家老宅看到的场景——
听说席苍跟尉迟君明面上有了不小的争执,席家老爷子沉着脸把继承人叫回席家老宅。
尉迟家最近一直跟舒家走得很近,两家的关系最近愈发亲密,其余世家看在眼中,两条腿跑的看四条腿跑的总是不顺眼,但就算终有冲突,也不是现在。
席老爷子一向很放心席苍的手段和为人处世,席苍这次冲动的行为也是难得不着调,于是也不过多责罚:“表示个态度还是很有必要的,那个小跟班,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早些给尉迟家的长辈一个交代。”
这当然是最快解决矛盾,也是最有诚意的方式。
但是席苍冷着脸,沉默了会儿:“爷爷,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老爷子眼睛一眯。他很了解这个孙子,这么回复,跟拒绝也无异了。
席老爷子难得过问一次事情,自然不允许自己的权威和地位被人反驳:“哼,处理好?你要是能处理好,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我倒是想看看,那个小跟班到底是什么个人物,对你还有了不小的影响。”
席苍低头状似示弱,背脊却十足挺拔没有一丝弯曲,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与他无关,只是孙子觉得这件事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不会伤及两家现在的情谊。”
席老爷子遍布皱纹,却依然犀利清明的眼睛盯着席苍看了会儿,拐杖动了动,敲了下地面,没说自己是信了还是没信。
席秦恰好在现场,把席苍和爷爷的对话全都听在耳朵里。
最了你的人除了朋友,还有敌人。
席秦自然知道,如果席苍真的不在意那个人,根本不会费心再提出另外的方案。在客观上的确能达到更好的效果,但是不符合席苍的行事风格的行为准则。
席苍就如同一块万载寒冰,那股冷流从来只会伤及他人,更不会融化自己去带给别人温暖。
干净地处理掉那个中间人,这才符合席苍冷漠的风格。
反应过来,席秦便不由得对那个引起两个继承人争执的小跟班产生些好奇。
最后事件结束于尉迟家派人过来主动说和,说是尉迟夫人已经解决了这件事,不再劳烦席家费心了。
席苍将话听在耳中,没有过激反应,却暗暗地收拢了手掌。
席老爷子到底也是个人精,苍老的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家族继承人,道:“哼,老爷子还没完全入土,眼睛也没花,看得清事情。”
席苍被留在老宅里反省,名义上“陪陪老爷子,学点东西”。
羽翼未丰无法反抗。
席苍眼底晦暗阴森的东西连成一片。
席秦表面上当然要慰问下继承人,只得了席苍的冷眼。
转过身,席秦便兴致勃勃地打听了消息,恰好有时间,就来看看这个“范白”到底是何方神圣。
席秦抱着双臂,打量了一圈范白,给出个评价:“灰扑扑的小老鼠。”
哈。
范白一点都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比起跟这些黑泥精打交道,连回去上课听老师催眠都香了起来。
就在这时,牧柏匆匆赶到。
虽然有人救场了,但救场的席秦,眼线根本不认识,于是赶紧通知了牧少爷。
最近污七糟八的事情很多,牧柏有余力解决,但还是劳心。
饶是如此,在得到消息的时候,牧柏还是第一时间放下了所有事情赶过来。
眼线身份低不认识席秦,牧柏当然不会不认识。
牧柏不动声色地站到两人中间,隔开了席秦露-骨打量的视线。
牧柏:“席家二少爷这是在做什么?”
姿态很冷,逐客令已经不能再明显。
听出牧柏语气里的维护和冷淡,席秦眼中的意趣反而更甚。
席秦不了解席苍的过往,但因为之前席苍关注牧柏,再加上牧柏出众得在任何场合都能完全攫取别人视线的颜值和气质,席秦自然也对牧柏有了几分向往和不可说的心思。
但现在,席苍的关注转移到了范白身上,就连牧柏明里暗里也是维护范白。
所以范白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吸引他们。
席秦刚刚消下去点的意趣又提了上了。
席秦走是走了,但临走前那个眼神看得范白额头一跳。
但现在席秦会怎么样不重要了。
第三人离开,现场只留下了牧柏和范白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