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吹过,连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都能听见。
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那天隔着一层衣料,牧柏放在范白心口上的温度,仿佛透过那层衣料,渗入皮肤,又顺着微小的血管随着流淌的血液进入心脏当中。
牧柏说:“原来它是也是跳着的。”
回去之后范白想了很久,几乎小半个晚上都在思考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得出的那些结论是否正确,但唯一能肯定的是,牧柏生气了。
还有失望和难过。
但现在牧柏过来的原因,范白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故意安慰和搪塞自己,是因为某种巧合牧柏才会到这里来。
牧柏出现时额头的薄汗还有那个确定他安全与否的眼神,已经明确地表明——
牧柏来了,是因为范白在这里。
除了赶走席秦的那几句话,牧柏一直没再开口。
制服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牧柏站立的姿态极稳,几乎像是一座不会移动的雕塑。
俊美的同时透着一种玉质的冷淡。
应该是还在生气,所以不想跟他讲话,范白这么想。
微微垂着头,看着牧柏的衣摆消失在视线范围中。
但很快,那块衣摆又重新出现在了范白的视线里。
范白惊诧地抬头,牧柏还是一脸冷淡的模样,甚至比第一次见面时更清瘦了些:“你……没事吧?”
寒暄似的话语,明明是毫无疑义的社交语言,却有神奇的魔力、给人勇气。
范白乖巧地点头:“嗯,没事。”
然后两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
静得能听见不远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
范白:“……”
早知道就说自己有事了,还能多聊两句。
牧柏看着眼前少年黑黑的脑袋,因为低头显得格外柔软,却又倔强。
好像还是那样逃避拒绝的态度。
牧柏本来在解围后、确认范白安全就要离开,时机不到,范白没彻底理清楚自己的想法前,他不应该出现。
但这次席秦来找范白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意外。
也打乱了牧柏的节奏。
在看到范白的脸,上面满是茫然和警惕时,牧柏就已经无法坚持自己的计划。
明明冷酷无情的另有其人,但偏偏逃避那人脸上却是一副失落,只是默默地看着,像是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被丢下的事实。
可最不会被丢下的就是他。
牧柏在看到范白神情的那一刻就不由得变了想法,心头一软,回去的脚步一转,迈到范白面前,故作冷淡,公式化地问了下范白的身体。
但范白回答后,头低得更下去了。
牧柏嘴角弧度抿平,只觉得失望,扭头掩住眼底的狼狈,冷道:
“那我回去了。”
然后牧柏的衣摆就被人拉住了。
范白理不直气也不壮,但抓着牧柏衣摆的手却很用力:“咳,牧老板最近身体好吗?”
这句话问出来后,范白恨不得拿本字典把自己砸死。
这么多汉字这么多组合,怎么就偏偏说了一句这样毫无营养的话。
牧柏顿住脚步,看着范白抓住自己衣摆的那只手,还有快扭成一个囧的表情,却回答得十足认真:“不太好。”
没有你的日子,很不好。
范白为自己上次不信任牧柏的事情道了歉,牧柏却摇头:
“这件事没有对错之分,你可以告诉我、因为可以隐瞒,可以信任我、也可以怀疑,我并不想责怪你,我只是觉得很难过。”
……
范白回去的时候,感觉比起上次,跟牧老板僵硬的关系已经缓解了不少。
教室中,看到范白安安全全地回来,班上的同学和室友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们多少都听过,范白过来是由尉迟少爷身边的红人——李百荣的手下送来的,都以为席秦是那人搬过来的救兵,没有多想。
范白当然也不会主动解释。
坐回座位,班上的生活委员就递过来一张表格,笑得客气又和蔼:“你叫范白是吧,我是生活委员,也负责活动的策划。”
“咱们学校最近有个游学活动,这是报名表,你先了解一下。”
游学活动。
范白第一时间是确认:“那边的学生要去吗?”
生活委员一愣,微笑:“你是说正式学生是吧,我们经费有限,往年没有正式学生参加的例子。”
那当然好!范白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