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挽住在春山市海明区的一?个普通小?区,13栋7b。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自由职业。
和邻居是点头之交,上?一?场谈话在七个月之前——据邻居钱大婶所说?,她们?在聊菜市场的猪肉有没有涨价。
在路上?时?,陈笑泠给了他?们?张书挽的手机号。
路迎酒打过去,提示手机关机了。
到了小?区,路迎酒和敬闲坐电梯上?了七楼,7b门口冰冷的防盗网拦住了他?们?。路迎酒摁门铃,敲了门,没有人回答。
果然?和陈笑泠说?的一?样?,她不知?去了哪里。
路迎酒刚准备离开,旁边就是“吱呀——”一?声。
领居家的门小?心翼翼开了。
门上?挂着老式的防盗链,没拆下来,门缝只有一?点,其中露出几缕花白的头发,干瘪的肌肤和一?只眼?睛。
路迎酒:“……”
这?要是灯光再暗一?点,和恐怖片差不多。
沙哑的声音传来:“你们?来找谁的?”
听起来是这?个钱大婶,应该就是那个邻居钱大婶。
“我们?找住在这?里的户主。”路迎酒说?,“您认识她吗?”
“你们?找小?张?”钱大婶谨慎问道,“你们?是她的朋友?亲戚?”
路迎酒编了个借口:“是她朋友的朋友。她太久没消息,我们?又刚好来春山市,朋友就委托我们?过来看一?看情况。”
钱大婶再次打量他?们?。
她看向路迎酒时?是柔和的,甚至带了点欣赏——路迎酒对这?种目光很熟悉。
根据过往经验,下一?秒,他?往往会被问“你在哪里工作?年纪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然?而,在钱大婶温柔又八卦的目光转移到敬闲身上?时?……
她突然?警醒起来。
上?下打量了一?番敬闲,目光在欣赏与怀疑之间来回波动。
路迎酒一?下子就知?道她在顾忌啥了。
他?偷偷一?戳敬闲,敬闲实时?地露出他?的营业假笑,表达善意。
然?后路迎酒解释说?:“我们?不是什么坏人,真的就是来看一?眼?。”
“哦。”钱大婶半信半疑,“我也不晓得她去哪里了。”
路迎酒问:“您知?道她平时?做什么工作?”
“不晓得。”钱大婶摇头,脸上?浮现了某种八卦之情,“但是她那么有钱,开的都是好车哦,工不工作无所谓。指不定她还有好几套房,就不在这?边住了,指不定她是嫁人了。”
“车子……”路迎酒想了一?下,“她平时?在哪停车?”
“我不晓得,可?能楼下吧。”钱大婶回答。
她看向路迎酒,眼?中闪光:“小?伙子,你在哪里工作?年纪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路迎酒:“……”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这?些问题!
还没等他?回答,敬闲已经一?把揽过他?的肩头,笑说?:“他?已经结婚了。”
钱大婶很失望,嘴里感慨:“唉可?惜了,不然?我有好多人给你介绍。”
路迎酒本来想强行进张书挽的屋子。
但是钱大婶一?直盯着他?俩看,大有他?们?不离开,她就不关门的意思。路迎酒无奈,只能和敬闲先?下了楼,想着去找一?找张书挽的车子。
下了楼,走过小?区的道路,敬闲一?直揽着他?的肩不放。
一?看就是醋闲上?线了。
路迎酒无奈道:“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那大婶只是畅想了一?下给我介绍对象。”
“不行。”敬闲说?,“想象也不行。”说?完趁四下无人,亲了路迎酒一?大口。
路迎酒好不容易把鬼王的醋坛子盖上?,在13栋旁边转了一?圈。
工作日停着的车少,大部分?都是普通车子,不像是大婶口中的“好车”。
很快,在东南的一?个角落,路迎酒看到了一?个满是落灰的宝马。
灰尘少说?有三四厘米,玻璃上?全是鸟屎。他?们?靠近时?,车底下趴着的两只流浪猫瞬间惊醒,小?心翼翼地探头,打量他?们?。
路迎酒透过脏兮兮的玻璃,勉强看到小?小?的平安符吊在后视镜上?。
平安符画着一?只虎头犬耳的兽类。
谛听。
与谛听结契的唯有张家。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张书挽的车。
路迎酒折了两个小?纸人。
纸人顺着门缝,费劲地挤进去了,给路迎酒拉开了门——这?么久过去宝马早没电了,也没发出警报声。
车门开了,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
路迎酒等了一?会通风,然?后坐进去驾驶位,戴上?手套仔细翻找车上?物品。
两个小?纸人也帮忙,上?下蹦蹦跳跳,拉开了副驾驶的储物箱。很快,它们?便举着一?个橙色布袋子回来了。
布袋子很小?,有淡淡的符纸波动。
路迎酒拉开,从里头拿出了一?面……圆形的小?镜子?
像是一?些女生出门会带的小?镜子,镜面上?干干净净,映出他?的面庞。
除了这?面镜子,路迎酒还找了一?部老手机,充满电之后还能用。只不过它应该是备用机,里头什么信息都没有。
翻看各种纸张,有不少高速公路收费的小?票,日期都在半年之前。看起来,张书挽经常开车去外地。
但她又没有工作,为什么老是跑外地呢?
路迎酒有些疑惑。
可?除此之外,车上?没什么特别的了。
他?就拿着那面镜子,把车门关好,和敬闲重新上?了楼。
这?回钱大婶不在,方便他?们?“作案”。
路迎酒掏出曲别针,撬开了张书挽的家门。
门后是不新鲜的空气,正对着就是客厅,旁边鞋柜上?零零散散放着很多鞋,球鞋、凉鞋、高跟鞋……东一?只西一?只,它们?的主人应当不善于收拾。
花瓶中的花早已枯死,墙皮脱落,摔碎在地上?,浴缸里的小?鱼尸体都烂得差不多了,一?坛水浑浊到不行。
她果然?很久没回来了。
房间是简单的两室一?厅。
推开卧室门时?,路迎酒实际上?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比如看见一?具尸体。
可?实际上?卧室内干干净净,甚至连半点灰尘都没有,一?缕阳光从窗外射入。
路迎酒迈步进去……
看见了自己无数张脸。
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镜子,布满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等身的试衣镜、半人高的圆形镜子、欧式风格的华丽镜子、甚至还有游乐园里哈哈镜……老式的古铜镜和小?巧的化妆镜被细绳吊在空中,反射着刺眼?光亮。
所有的镜子,镜面都是朝着床铺的。
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睡觉的地方缠绕起来,密不透风。
从风水角度来说?,有镜子直面床是不大吉利的,可?能会影响运势。
更别提那么多镜子了。
要是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在镜中看到无数个自己,该有多惊悚。
屋内完全没有落灰,应当是被什么东西阻拦了。
路迎酒在屋内找了一?圈,从床下掏出了一?盏灯。
一?盏八方宫灯。
以黑漆木为框架,罩以纱布,八面上?分?别画了奔走的谛听,灯身上?挂了深绿色的流苏。
一?般来讲,流苏、图案都以红与金为主,很少看见主体为黑、搭配深绿色的宫灯。
路迎酒提着上?端,手摸上?宫灯轻轻用力。
灯面顺滑地转动,一?只只谛听栩栩如生,似要雀跃而出。
“这?是什么灯笼?”敬闲问,“又是什么世家的不传之秘?”
“也不算是。”路迎酒目不转睛地看着灯笼,“不过这?种灯,确确实实是张家发明的,名叫‘青灯’。”
敬闲:“……青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