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表情变化,原桃斟酌片刻,没有再护着妹妹,而是将她推坐起来,让她认真聆听教导。
原莺只觉得母亲严厉,姐姐也不护着自己,好像要被全世界抛弃,顿时更加委屈。
羊夫人不打算惯着她,示意原桃不要再插言。她必须让小女儿明白,她的性子再不改一改,今后注定要吃大亏。
“莺,你最好牢牢记住,你身为原氏女,有必须背负的责任。你将要及笄,不可继续任性。你是我出,并非嫡女,和君上不是同母!”
羊夫人本不想说得如此直白,奈何不说清楚原莺根本不会明白,更不会记在心上。
“如果你还想不清楚,我会送你去羊氏住上半月,亲眼看一看嫡女和庶女的区别。”
见原莺要开口,羊夫人抬手止住她,沉声道:“君上仁爱,性情宽容,不是你能仗恃任性的理由。如果你想不明白这一点,就去看看你舅父的几个女儿,你就该知道自己该不该任性。”
原莺脸色涨红,咬着嘴唇低下头,半晌不发一言。
羊夫人有几分被气到,也没有说话。
原桃正准备开口,忽有侍人禀报,郅玄送来两盒珍珠彩宝。据说是之前清扫南下狄戎时缴获,领兵的大夫送来西都城,郅玄特地挑出两盒,一盒给原桃添妆,一盒赏给原莺。
东西送到后侍人就转身离开。
木盒打开,里面装满拇指大的珍珠和各色彩宝,在素绢的衬托下,显得绚烂夺目,光华耀眼。
见多珍宝的羊夫人也不免被闪了一下眼,更不提原桃和原莺。原莺忘记了委屈,拿起一枚红似火的宝石,表情中满是喜爱。
见她如此表现,羊夫人胸口的气忽然消了一大半。
终究还是个孩子。
实在没办法,只能请求君上让她晚两年出嫁,自己慢慢教吧。
继郅玄之后,王子淮送来一盒玉饰,紧接着是羊皓派人送来的一大箱彩绢兽皮,其中两张白狐皮尤其难得。
原桃有意分给原莺,羊夫人拦住她,除几匹花色不合宜的绢,其余都添加到嫁妆里,一样不落地记在单子上。
时火光阴,半月时间转瞬即逝。
原桃出嫁当日,西都城内锣鼓喧天,以绢装饰的彩车停在国君府前。
彩车高两米,车身雕刻吉祥图腾,鲜艳的绢环绕车身,车檐垂挂玉石彩宝,遇风摇曳,互相碰撞,叮咚做响。
车前六匹骏马,皆为枣红色,连额前的斑纹都一模一样。
护卫彩车的甲士分立两旁,另有穿着彩衣的婢女侍人,面上都是喜气洋洋。
媵妾乘坐的车辆跟在彩车后,再之后就是原桃的嫁妆。相同式样的大车排成长列,占满整条街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拉车的牛角上系着彩布,赶车的奴隶俱着麻衣,脚上还穿着鞋,这一身比别国的庶人也不差几分,可见原氏财大气粗。
道路两旁聚满人群,见到彩车和堆满嫁妆的大车发出阵阵惊呼。
吉时将到,王子淮驾车出现。
因原桃不是正室,王子淮未穿婚服,为表对联姻的重视,他特地穿着绣有山川纹的王子朝服,头戴朝冠,腰间佩王子剑,高大的身材挺拔健壮,面上带笑,愈发显得丰神俊朗。
原桃身着玄色嫁衣,领口袖摆绣有金线,阳光一照,金纹如水波流动,一片流光溢彩。
郅玄将送原桃出嫁,遵照传统走到房内,在宗人唱礼后,单手穿过原桃的膝弯,另一手托住原桃的背,轻松将她横抱起来。
在此之前,原桃已同羊夫人拜别,本以为自己能适应得很好。可随着府门渐近,她还是控制不住心慌,眼圈隐隐发红。
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能见到母亲。
怕是今声再难见上一面。
郅玄低头看向怀中的原桃,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当即道:“别怕,要是丈夫对你不好就带人回国。我给你安排五十甲士,不用担心打不过。”
原桃愣住,破天荒有些犯傻,抬起头,样子呆萌得可爱。
“你兄长是西原侯,你背后是西原国。谁敢欺负你就写信告诉我,兄长替你出气!”
郅玄郑重其事,话说得斩钉截铁,只为让原桃明白她身后有娘家,不惹事也无需怕事,更不会平白受委屈。
“桃记住了。”
原桃展颜,双臂揽住郅玄的脖子,用力点头。
原桃调整好心态,郅玄却没忘记她方才的不安,看到等在府前的王子淮,想到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要被连盆端走,突然看他不顺眼,相当地不顺眼。
王子淮迈步迎上前,正喜滋滋地准备接过原桃,不小心对上郅玄的双眼,突然感到背后一凉。
他很快就会发现,有一个实力强横的大舅哥,是何等的痛并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