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凯旋,北都城内一片欢腾。
国君府内设宴,北安侯大赏有功将士。氏族共飨盛事,集粮食金绢赠与甲士,功高卒伍亦得赏赐,家族门楣得以改变。
宴中,北安侯下数场祭祀,一为庆贺国战大胜,敬告历代先祖;二为公子颢别,继承南幽国之事。
依照氏族惯例,公子颢别之后以赵为氏。今后执掌南幽国,以国为氏亦可。
没有半点犹豫,赵颢舍弃幽氏,更有意改南幽国为赵国。待他重返南都城,慑服南幽氏族,即上书中都城下此事。
宴会正值高-『潮』,酒酣耳热之际,着卿大夫的面,赵颢没有说得过于直白,三两句话就揭过。
北安侯看向世子瑒,后者无奈摊手,表示赵颢心意已,旁人无从置喙,就算是父子兄弟也不行。何况赵颢今为国君,身份高于他,同父亲平起平坐,同他提一提意见尚可,贸然『插』手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血脉亲情不会改变,言行仍要注意。
有些麻烦能免则免,最好不要贻人口实,给今后埋下隐患。
赵颢手握重兵,南幽氏族不足为惧。
然南幽为四大诸侯国,国君代人王牧守一方,即使国战落败,也不会成为附庸国。如此一来,北安侯和世子瑒必须避嫌。有些事心中明白即可,最好不要宣于人前。实不能忽略,也要父子三人关门再议。
卿大夫们看到北安侯和世子瑒的表现,联系赵颢口中所言,心中多有了计较。不过场都是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中有底,绝不会轻易越过界限,惹麻烦上身。
赵颢继承国君之位,必要辞去卿位。于北安国氏族言,与其关注南幽国是否易名,倒不如联络亲朋设拿下空的位置。
氏族们各有思量,面上不显,心思百转。宴上推杯换盏,看似一团和气,实际上如何都是心知肚明。
宴会持续到深夜,氏族们才陆续散去。
离开国君府,卿大夫们脚步不稳,醉态十足。登上牛车后,车门关闭,朦胧的双登清明。身上依旧带着酒气,神智格外清醒。
“速速归家。”
“诺。”
驾车者挥动缰绳,牛车一辆接一辆行。
各家护卫打起火把,长街上蜿蜒两条火龙。
火光映照星光,整条长街亮如白昼。伴着蹄声阵阵,车轮滚滚,不知有多人将辗转反侧,彻夜不眠。
国君府内,侍人婢女忙着撤下餐盘,移走木桌,清扫大殿。
食物的香味残留空气中,掺杂着浓郁的酒气,混合成一股奇怪的味道。不难闻,也不是多好的体验。
北安侯父子移至后殿,侍人送上温热的布巾,供父子三人擦脸拭手。
顷,婢女送上甜汤,既能解酒也能暖胃。
甜汤饮尽,婢女撤走空碗,侍人尽数退下,殿门关闭,室内仅剩父子三人。
半人高的青铜灯靠墙立,灯身暗藏管道,点燃许久,室内不见半点烟气,只有灯火辉煌。
作为大军主帅,世子瑒率先开口,向北安后禀报国战经过。虽有战报送回,许多细节无写明,不能落于笔下,只能面口述。
世子瑒总结,赵颢轻易不开口,遇到北安侯问起,他才会补充几句。句句切中要害,皆是关键所。
北安侯最关心的是战利品。
按照之前的计划,灭南幽国后,必鲸吞蚕食其土。不料南幽侯神来一笔,禅位赵颢,提前结束场战争。
北安侯想要粮种也想要土地,不能从儿子手里抢。
就带来一个问题:战利品如何解决。
除非人王下旨召天下诸侯共讨,有诸侯国战争中彻底湮灭。
诸侯国之间的战争基本是两种情况,胜者得到土地、城池、人口和粮食,败者或如东梁国签订盟约,或沦为胜者的附庸国,国君氏族失去权力,名头依旧能够保留。
南幽国的情况实殊,不能以常理论之。大军归来之前,北安侯召群臣共议,一直没能商议结果。
继承爵位的是赵颢,北安侯的亲生儿子,世子瑒的亲兄弟。父子亲情血浓于水,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十分不错。套用旧例明显不合适,想用新又拿不好的章程。
种情况十分难办,稍有不慎被人钻了空子,放风声肆意造谣,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北安侯绝非杞人忧天。
中都城的消息不断传来,让他见识到流言的威力。
人言可畏,若有人趁机大做文章,肆意挑拨父子兄弟间的关系,短期不会现问题,日子长了,难保不会心生猜疑,让彼此之间的关系现裂痕。
样的情形北安侯不会乐见,世子瑒和赵颢也是一样。
然现实问题不能置之不理。
国战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放弃战利品必不可能。丰产的粮食必须拿到手,就需要赵颢让步。如果赵颢不点头,恐对国内氏族无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