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禹国,注定是不安平的。
前有秦楚两国开始压境,后有闻州贪污案和丝州案。
赵士德很惭愧,这都跟他有关系。他从西州回来,逃掉了打仗,但是却被丝州案卷了进去。
全贵用一个大秘密换了一条生路。他说,比起闻州只贪污十万两雪花银,丝州才是真正的烂到根子里。
他们官商勾结,人人都有把柄在各自的手里,人人都有一旦退出去就要做好全家被灭的准备。
这是从先鲁的时候就留下来的烂根子。
赵士德虽然是先鲁的将军,但还是要骂一句鲁皇不做人,看看隔壁禹皇,自小就殚精竭虑,在强臣的压迫下还能做到各州政权清明,再看看鲁皇,真是不好说。
这丝州绝对不是一日之“功”!
他带着福生一路赶,结果还没赶到丝州主城,就在中间的箜城被拦住了。
然后他的头就大了。
他不是丝州主将,他来插手这件事情,本就是越了线,他来的时候,是带着顾溪桥给的铠甲和大刀来的,顾溪桥可比他有名气多了,只要这丝州有问题,丝州主将有问题,他就准备先斩后奏了。
不过丝州主将是朝廷派下来的,姓范名筑,是禹皇的心腹,此人上任之后,是做了很多仁政的,赵士德倾向于他不知道这事情。
他要是赶到主城,跟人家商议此事,那就叫商谈,但是他要在箜城就做出越规矩的事情,那便叫越俎代庖。
可是贺老爷到了他的跟前,将事情这般说那般说之后,赵士德就气的要立马要将杀人,他这次出行,带了不少的人,架子很大,一路直行,可谓是官威尽现,所以贺老爷敢相信他就是赵士德。
他带走了贺老爷,神仙俱乐部的人也得到了风声,便有人道一句不好。但因为有高官护着,他们向来嚣张惯了。
里面的人便道:“贺傻子只在第一层,能看见些什么,我们这些人,不过是玩弄几个女子罢了,喝那茶,他有证据吗?且让他看见的几个官,也不过是小官,就算是撤下去了,又能值当些什么?”
这话说的在理,只要上面的人没有辈撤下来,他们无非就是整治一番罢了,俗话说,法不责众,这箜城,甚至是丝州里的男人,哪个没去逛过窑子?
他们给银子给钱财,难道还不能行个欢?
这么一想,倒也不害怕。说一千道一万,他们就是一群小喽啰,进来快活快活,怎么,快活快活还要杀头啊?
所以根本不怕。
更有人直接道:“你们说,这禹国还不如不打下来,他们来了,我们反而成罪人了,难道这京都就没有青楼了?”
他旁边的人便嘲讽道:“她一个女人,啧——也就是伏在男人身下承欢的,算个什么?自然是不能去青楼了,她有咱们的祖宗根吗她?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便跟着笑起来,竟然真不把这事情当回事了,开始说起神仙俱乐部里的姑娘哪个更合自己的心意。
但是他们猜错了。赵士德不是寻常人,他是跟着顾溪桥出来的人。
就算是个正常人,天天看着顾溪桥扒皮,他也学会了一点点的扒皮抽筋小技巧,他根本没有做出如同富商们猜测的那般的去找证据,去抓那些官员,而是来了一招大的。
贺老爷不是只认出了几个小官吗?
好,那他一边派人去主城跟范筑说,一边开始杀人了。
被抓的几个小官也很委屈,行,他们是进去喝了茶,那革职查办不就行了?怎么就要杀头呢?
他们不服。
就算是那神仙俱乐部里的姑娘被人糟蹋死了,也不是他们糟蹋死的啊,怪他们做什么?
反正要申诉。
且那茶水他们喝得好好,也没什么大危害,害的是他们的身体,要朝廷管什么?反正就是不服气。
赵士德被气成了胖头咸鱼。他就学着皇太女的法子,将明确招认了的人,统统关进铁笼子里,给他们吞食众多的茶水,让全程的人都去看。
这种东西,吃一点可以,吃多了,就要死的。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你们不是死也不说幕后之人是谁么?那就全部抓起来吧。
便有城主反抗,“你即便是一州主将,也没有这个权利吧?”
赵士德就笑了,“前年出来的奴仆登记律法,你们没有认真执行吧?青楼女子和奴仆一般,都是卖身的,之前的律法是奴仆可以随意被辱骂,侵犯,甚至是打死,但是如今确是不行了,奴仆登记律法出来后,赋予了奴仆活着和尊严的权利,你要是违反了这一条,便是犯罪。”
说完,也不多说,这是烂到根子的城,他们根本不配有反抗的权利。
擒贼先擒王,他将人捆起来,道:“在你的地界出现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可以问责于你的,你还在想什么呢?醒醒吧,如今是禹国当政了,你们抬头看看大家都在做什么,而你在做什么!”
这一抓,半个城池的人都被抓起来了,县衙急需人,乱糟糟的抓了些清白的人过来顶包,倒是将前几天还在说没事的富商们给吓住了。
——这跟盲抓差不多了。
无论你是做了没做,先抓起来再说。一夜之间,城里多了许多禹医。他们现在的设备设施是查不出是否这个人吃了□□,不能验血和验尿,但是他们有经验,这个人对□□茶的反应还是能测的出来的。
吃多了的人,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对,上瘾的东西,抓起来不给他们几天,就要显出原形。
于是监狱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从闻州调来了官员,上上下下,在范筑来了之后,两人一合计,开始在菜市场布置断头台了。
范筑是真委屈。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终日打雁,却不想被雁啄了眼睛。
“去年大旱,我忙着修水渠,修水坝,修路,忙着赈灾,这些事情都交给下属去办了。”
一个不查,却出现了这种事情。而丝州不对劲,竟然还是闻州的贪污犯发现的。
“你们丝州有个从技术学院里的学子发现的,丝州的官商勾结,已经几十年了,咱们接手匆忙,没有及时查出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接到赵士德的信件时,范筑就去查了,发现不对劲的学子去年在修水渠的时候猝死了。
当时他还很感动,觉得手下的人真是太拼命了,为此还写了折子送进宫里去,为这个学子请封了一品官。
想起这个他就气。
当他感动的写请封折子时,这背后的人肯定在嘲讽他的愚蠢吧?
于是越想越生气,看见赵士德扒皮,竟然觉得这扒皮一事,实在是赏心悦目,要不是自己技艺不精,他甚至想亲自上场试一试。
不过他还要忙着回去,将这边的事情交给他,道:“主城那边,也是一场硬仗,我啊,怕是回京去后要被责罚了。”
反正,他去年搞了那么多的实政,也抵不过因为他没察觉出这事情的过处。
便带着一腔怒火走了,赵士德反而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至少比范筑好多了。
自此,有了丝州主将的允许,赵士德真正放开了手脚。
箜城里,血流成河。
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自古以来都不是将人杀干净,而是杀了这些人后,那些受害者怎么办。
赵士德看着跪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姑娘,头又疼了。
他只好将这些人安顿好在一处,请了大夫给她们检查身体,每日里出来时,那些从四面八方赶来救援的禹医们都是面色沉痛的。
“将军,这些畜生,是真不把姑娘们当人看,有些姑娘的身上,已经不能看了。”
“将军,有些姑娘的神志甚至是不清楚的。”
“将军,我们还发现,里面养着些三岁至十岁的姑娘,有些……已经被侵犯了。”
赵士德上火了。
他杀的人越多,这城里越是安静,但是,这份安静让他更加的愤怒。
他们只是安静了下来,他们只是害怕了,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禹国律法不允许的,这是在犯罪。
他们可能等着他走了之后,就开始换个名字,将神仙俱乐部换成地仙俱乐部,他依旧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因为他们始终能找到姑娘。
这些姑娘不是抢的,这些是姑娘是被卖的。
禹国打下了鲁国,禹国将鲁国分成了六个州,禹国在六州里面开始建设学堂,禹国将读书的机会给了贫苦百姓。
于是他们感恩戴德,觉得家里的儿子们终于可以读书了。
可是随之而来的确实他们没有银子。
于是他们将女儿当做货物一般卖了出去。
在禹国没来之前,他们卖女儿青楼,是传统。在禹国来了之后,他们将女儿偷偷卖了出去,是为了传承。
他们说,“为了她们的兄弟,不是应该的吗?都是亲兄妹,何必那般的自私。”
“养那么大才卖出去,大人,我们已经比其他人好多了。”
“对啊,隔壁村子的,生出来两三岁就卖给了怡红楼。”
“大人,我们是实在养不起了,您是不知道,我们家隔壁的赖婆子,已经把生闺女做出一门生意了,她是胎胎闺女,这些年可生个不停,生出来就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