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女孩毫不遮掩的话语直接刺痛心脏的苏联士兵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下来,终于不再反驳了,只是无奈地叹气:[我看你当时明明就也没说出来,怎么现在就这个态度了?]
谈笑之间,他们都坐到了餐桌各自的位置上,两个大人分别坐在了小女孩的两边。
娜塔莉娅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略微勾起唇角,温柔地摸了摸女儿微微蓬松的红色卷发。
哪怕娜斯塔西亚现在的年龄还不到五岁,但已经表现出了她超乎年龄的成熟与懂事,所以作为这个孩子的母亲,娜塔莉娅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个小女孩到底努力地给自己少添了多少麻烦。
因此,她也更加明白,会跟小时候的自己对伊凡的饭菜做出同样的反应的女儿所怀着的心情,一定是跟当时的自己相差无几的。
所以娜塔莉娅毫不意外地看到,娜斯塔西亚坐在椅子上轻轻摇晃那双小短腿,认真地说道:[因为,伊凡给娜斯佳做饭,废了很大力气。伊凡,做得很棒啦!]
伊凡愣住了。
娜斯塔西亚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母亲,也认真地说:[所以,aa也辛苦啦!]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aa做的很好吃。真的。]
娜塔莉娅有些忍俊不禁:[嗯,我知道。]
刚被感动又在转眼间感觉到被微妙地嫌弃了的伊凡:……哦。
他终于不再看这对真诚又充满着各种方面的恶趣味的母女,低下头打算解决晚饭。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和本来轻笑着的娜塔莉娅同时动作一滞,又飞快地转头望向了紧闭着的门口,身体也下意识地从座位上站起,一起站在了娜斯塔西亚身侧,抬手护住了她。
困惑地看着他们的动作的娜斯塔西亚善解人意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其他不安的举动,只是忍不住略微探出头,悄咪咪地也看向了门口。
娜塔莉娅并不算特别宽大却意外有力的手轻柔地把她的头按了回去,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地盯着门口看。
委屈地窝在座位上,但也听话地不敢再探出头的娜斯塔西亚缩成一团,伸出一只手去握住母亲的手指,又被后者反手握紧了整只小手。
这个时候,娜斯塔西亚才突然发现,娜塔莉娅本来一直保持着温热的手心,竟然轻微地渗出了冷汗。
娜斯塔西亚的呼吸在某一刻停滞了一下,又缓慢地恢复到了正常的呼吸,只是小心翼翼地放轻了自己呼吸的力度。
一直分散了部分注意力给女儿的娜塔莉娅误以为她紧张了起来,微微收紧了握着她的手,又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
[别担心,娜斯佳。]娜塔莉娅压低了声音,被染成黑色的长发遮掩了她流转着深沉眸光的绿色瞳孔,[会没事的,我保证。]
——无论是谁,但凡想要危害到现在她与这个孩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的人,她都会让他们在死后忏悔自己的错误。
娜斯塔西亚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安静地看着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浅绿色的清澈双眼中是绝对的依赖与信任。
就在娜塔莉娅话音落下的瞬间,门口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哒哒哒。】
在这种寒冷的夜晚,还能规律且自制地发出这种礼貌性极强的敲门声,只能说明要么来者不善,要么,就是那种很少见得有教养的人。
——但无论是哪一种,在这种时候出现,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好事。
两个大人对视了一眼,娜塔莉娅当即抱着娜斯塔西亚转身走到了门口那边看不到的死角处,而伊凡则大喊了一声:[就来了!]然后便踩着重重的脚步走到了门口。
他缓慢地握住门把手,转头确认看不到母女两人的踪影了才慢慢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因为已经入夜,夹杂着飞雪的狂风愈发猛烈,在短小的一条缝隙之中都让伊凡狠狠地打了下冷颤,然后又因为眼前看到的人愣在了原地。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男人身着一件厚大的棉袄,脖子上也缠着一条围巾,头上也戴着一顶绒帽,整张脸却毫无顾忌地展示在了风雪之中,展示着他与苏联的欧罗巴人种截然不同的样貌特色;
另一个人则裹着比前者更厚重的衣服,整个人都被埋在衣服里面看不见脸,只留着一双散发着敏锐精光的深棕色眼睛盯着伊凡打量。
那个露出了脸的男人对着伊凡歉意地一笑,口中的俄语却意外得标准:[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是北极的科考队成员,因为发生了一点意外,需要在你这里留宿一晚,可以吗?]
伊凡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就算阻止,大概也无法阻止这个男人强行进入这栋房子,所以没多说什么,只打开了门,让他们两个人进入了房子。
——娜塔莎,希望他不会认出你的真实身份。
伊凡在心中深深地叹息道。
毕竟,我也不知道,如果你对上了这位虽然表面上隐退了、但也同样接受了血清注射的强大战士,到底会不会输。
听说他的挚友好像就是躺在北冰洋里面。伊凡苦中作乐地想,他总不会是来找美国队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