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好痛……
一片黑暗间,时故艰难挣动着幼小的身体。
他觉得,他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
于是他努力地想要摆脱这样的疼痛,可是,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而他无论如何无法挣开。
“镇定剂!快!他又开始了!”
是谁在说话?
时故努力辨别着,然而人声实在太多,他根本分辨不出。
不过,年幼的时故可以确定,这里面,没有他父母的声音。
于是他挣扎的幅度陡然加大,更加拼命地与意识对抗,而在挣扎的过程中,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躺在一个坚硬的铁板之上,手、脚包括腰身都被绑住,严严实实,生怕他跑了似的。
而没有猜错的话,绑住他的应该是什么特殊的金属,冰凉刺骨,并在时故不断加强的力量中,发出不堪承受的、即将碎裂般的响动。
“镇定剂,加倍!”
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这已经是常人致死量的三倍了!”
“他扛得住!快!”
“还有之前研制的转换仪,给他用上!”
他被坏人抓住了吗?
小时故努力地想要睁开眼。
一丝光亮隐约映入眼中,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了一大片陌生的仪器。
但还没等他看清,下一刻,一根粗长的针就插入体内,于是时故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的意识再一次模糊起来,与此同时,强烈的无力感将时故严密包裹,以往轻易就能调动的力量不再听他的使唤,甚至于,还有什么东西正在将这股力量抽离。
不过抽离的幅度很小,刚刚减少一点,时故强劲的修为就立刻会将缺失的这一部分补充回去,源源不断,经久不息。
“果然有效!”
一个充满狂喜的声音响起,时故记得这个声音,这是之前那个混血的鹰钩鼻。
是他……
时故朦朦胧胧地想。
他是坏人……
时故因为没有意识的缘故,并不清楚自己此刻的状态,可一直清醒的郁詹却是看得清晰,心中气焰冲天而起。
却见冰冷的实验室内,无数密密麻麻的仪器和长针插在时故身上,各种莫名其妙的奇怪溶液一管又一管的打在时故体内,时不时还要抽上一管子血,年幼的孩子在睡梦中都痛到表情扭曲,而郁詹还听到了研究人员说,不久后要对时故进行抗压、抗电测试。
他们怎么敢!
一直以来,郁詹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徐徐布置着他的计划。
可现下,想要变强的念头从未如此急迫,急迫到他恨不能现在就去击溃九晟天尊,打破四墟大陆法则的桎梏。
不为别的,就为了冲破渡劫,得道飞升。
届时,他就可以打破界壁,冲到这个世界,灭了这帮乌龟王八蛋!
时故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白衣。
为了防止他会暴起,工作人员用了各种铁环镣铐,将他绑得严严实实,就这害怕不够保险,甚至还给他注射了药剂,这让时故整个人都提不起什么力气。
“醒了?”
不远处,鹰钩鼻淡淡开口。
“你不是我抓的第一个特殊体质的人,但却是唯一一个强到离谱的。”鹰钩鼻笑了笑,端起手中酒杯,在虚空中对着时故碰了碰。
“恭喜你,能够为我的伟大事业而献身。”
年幼的时故并不能明白他的话语,闻言只垂眸,放在一旁的手却动了动。
随后,“咔哒”一声,手铐发出一声巨响,还出现了道道裂缝。
见状,刚刚还优哉游哉的鹰钩鼻被吓得猛然后退,动作幅度之大,连杯中酒液都高高溅起,将这人泼成了一只落汤鸡。
这反应不可谓不强烈,时故却只顿了顿,静静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就那样幽幽盯着,明明只是个小孩子,眼神却盯得人心头直渗。
鹰钩鼻下意识又后退了两步。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抬手擦了擦身上的酒水。
被一个小屁孩吓成这样显然让他有些恼羞成怒,面色阴沉得好像能滴出水来,之前准备好的话语统统忘在脑后,正要骂上几句,时故却又偏了偏头。
鹰钩鼻:“……”
之前为了方便审讯,他把其余人都派了出去,因此现下,室内只有他和时故两人。
憋了又憋,涌上嘴边的骂句愣是没敢出口,最后,他只冷冷瞪了时故一眼,随后便转过身,愤而离去。
离开时,他还抬了下手臂,手臂上浮起一道虚影。
“067号,加强手铐强度!”
067。
小时故不言不语地坐在原处。
这大概是他的编号。
迷茫地发了会呆,时故笨拙地蜷缩起来,身上乱七八糟地东西让他的动作异常艰难,可似乎只有这个带着保护性的姿态,才能让他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找到些许的安全感。
“爸爸……”
许久许久之后,时故呢喃着,声音中带着哽咽。
“小故害怕……”
……
鹰钩鼻原以为,时故来了以后,定然会奋力逃离,就像他过去抓过的那些人一般。
但他没想到的是,时故竟然意外地配合。
天气渐渐转寒,时故一生的噩梦,也就此开始。
研究院其实很大,但时故允许的活动范围很小,他在其余研究人员的口中得知了鹰钩鼻就是院长的消息,这让他意识到,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痛苦。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仅仅是时故,就连很多研究人员都觉得,鹰钩鼻根本就没有拿时故当人看。
每天早上八点,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就会准时打开时故的房门,强行将他扭送着压上实验台,自从发现他恢复力惊人以后,鹰钩鼻便几乎次次都把时故往死里整,用以测量时故各方面能力的上限,而每到这个时候,时故的惨叫就会回荡在整个研究院。
又是一天傍晚,伤痕累累的时故被一个研究人员抱了回来。
他身上还有残留的电击的伤痕,蜷缩的身体时不时还会抽搐,脸色因为抽血过多苍白得厉害,小小的手缩在胸前,紧紧抓着面前之人身前的布料。
见状,研究人员叹了口气,眼中露出怜悯。
这种情绪并不是时故第一次见到,事实上,负责他的大部分人都会这样。
时故抿唇,一言不发。
研究人员熟练地将他锁到了房间里。
“啪!”
灯光熄灭,房间变得一片黑暗。
可时故却没有入睡,而是在空荡的屋中始终睁着眼。
时高驰说,让他不要再跟人出手,他答应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会甘愿留在这里遭受折磨。
这是他被抓来的第十五天。
或许是看他确实听话,加上年纪又小,渐渐的,众人对他的看管要松懈了些许。
时故听着屋外的脚步,小心计算着时间,胸腔跳得很快。
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修成长大后那样诸事都掀不起波澜的强大心脏,小小的拳头握得极紧,小脸上也透出显而易见的紧张。
其实研究院给他打的药并不能将他的灵力完全压制,而且他测试过,到了半夜之际,药物的作用效果就会渐渐减弱。
而他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偷偷出逃。
郁詹看到这里,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