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一刻,时故的话就让他眼中笑意一凝。
“就是之前做实验的时候,他们发现我生命力很强,就想试试看我能保持多久不吃饭。”时故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可以坦然地面对过去的那些事情。
只除了提到父母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躲避与抗拒。
可郁詹显然无法做到像他这般,放在桌上的拳头一紧。
时故是大乘期,这意味着他就算是一辈子不吃饭,除了会饿得发疯以外,其实也并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情。
郁詹不敢想象,这种情况下,时故会被饿上多久。
手背传来暖暖的温度,是时故覆了上来,郁詹垂眸看了一眼二人交叠的手,刚想说话,下一刻,时故却忽然倾身。
——那是几乎整个人都贴上来的姿势,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落在脸上,郁詹整个人都僵住了,莫名地开始紧张。
“景安告诉我,恋人是会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时故认认真真开口,那双极黑的眼睛中映满了郁詹的倒影,好像将他整个人都装了进去,满满当当,容不下其他。
“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我们做恋人好不好?”
轰隆——!
话音落下,雷声炸裂响起,不知是之前的雨没下完,还是上天发出了抗议。
但时故没管那雷声,只盯着眼前的人。
郁詹好像呆住了,许久许久,才张了张口。
“……”
时故:“你说什么?”
“你知道……恋人是什么意思吗?”
时故顿了下。
他是真的在仔细地思考这个问题,而经过长时间思索后,时故道:“是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
淡淡的香味融入风里,很清爽,又有些微微的苦涩。
这是前段时间,郁詹身上常伴的熏香味,时故很喜欢这个味道,只是之后时故由于要时常使用阎罗香助眠,怕药性相冲,郁詹才停了没用。
现下时故不做噩梦了,这熏香倒是又开始用上了。
太早了。
郁詹想。
现在的他,根本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一辈子。
“如果。”带着些许试探,郁詹轻声开口。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怎么办?”
“那你还会回来吗?”
惊雷闪过,照亮了并排而坐的二人的容颜,也映入了时故那双极深的眸子,这让他此刻看上去,尤其地捉摸不透。
“……如果不会呢?”
狂风呼啸而起,打破了死一般的安静。
二人却是久久对视,始终没有人再置一词。
郁詹忽然站起了身。
雨又一次落下,将木屋打得噼啪作响,郁詹沉默地将时故一把抱起,又珍而重之地放到了床上。
“今晚雨大,盖好被子,乖乖睡觉。”
长长的头发垂落在床外,郁詹轻轻将它们归拢,又把时故用被子里里外外细细裹好,才转过身,准备冒着雨离开。
只是刚一踏入雨幕,一道无形的灵力就出现在郁詹的上空,挡住了所有的降下来的雨水。
脚步一顿,泥水伴着他的停顿晕开一道涟漪,但他到底是没有回头,就这样走进了不远处,属于他自己的那个小竹屋。
临走之际,还没忘帮时故关上了门。
时故抱着被子,默默收回了施术的手,目光却一直注视着郁詹的背影,一直到彻底消失无际,也没有收回的意思。
很长一段时间,屋中除了一片安静以外,没有任何旁的动静。
而终于,不知是多久以后,时故才稍微地动了一动。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的话……”呢喃着重复着郁詹方才的问题,时故将手中薄被拽得死紧。
“那我就去找那个让你离开的人。”
烛光被风吹得飘忽不定,时故眼眸低垂,眼中,一种晦暗不明的情绪慢慢扩散开来,阴冷、偏执、疯狂、寒气四溢。
“找到他,然后……”
“剁了他。”
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而此刻的时故,看上去比任何的狂风都要让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