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赵默把餐盘撤下,自己从无涯境里取出一叠白纸,开始认真地画仓库防火避水示意图。
阳光从西面照进来,屋里亮堂堂的,顾长衣挽起袖子画图,一开始挽起半袖,还是太热,干脆把外套脱了,穿着小白背心,聚心会神地画画。
顾长衣画画赶稿的时候一天能坐十几个小时不挪窝,他画完设计图,伸了个懒腰,又拿出一张新的宣纸,这次落笔比之前更快。
唰唰落笔,画了一只在围墙里打转的小绵羊。
小羊神情茫然,特别可爱。
顾长衣蘸墨,浓墨重彩地把围墙口堵上,再在围墙外头画了一只恶犬蹲守。
“亡羊补牢。”顾长衣嘴角挑起,眼里波光潋滟,“还想跑,乖乖待着养肥吧。”
“笃笃”,两声敲门声响起,赵沉提醒他要不要喝点什么。
顾长衣忙把衣服披上,“进来吧。”
他把图画收起来,把图纸交给赵沉:“找工人按照我画的改进,也不用全然按照上面,要是师傅们有更好的意见,听他们的。”
赵沉:“好的,顾公子要吃饭吗?”
顾长衣抬眸,问:“沈璠回来了没?”
赵沉安静了一瞬,道:“好像没有。”
顾长衣:“那你去找找,别出事了。”
赵沉:“……”出不了事,人家正在厨房做饭呢。
“顾公子你是先吃饭,还是先出门走走?”
顾长衣懒得出门了,出门还得穿厚衣服,一点也不解暑,还不如呆在屋里打赤膊呢。
他最近热得把钱华荣送他的玉石拿出来,放在仓库里请师傅雕个玉石床,估计再一天就好,恰好可以带着上路。
“我洗个澡,等沈璠回来传膳。我改主意了,晚上吃饺子。”
顾长衣加重了“沈璠回来”四个字,他知道赵沉肯定会传话。
顾长衣洗完澡,出来就发现脏衣服不见了,估计是被沈磡拿去洗。
以沈磡的身手,和周围暗卫的灵敏度,他想去抓个现行基本不可能。
顾长衣歇了心思,等着某人自己上门。
沈磡在厨房捏饺子,心情很复杂。
中间赵默来问了一次,说:“沈二公子现在还没回来,要不要先开饭?”
顾长衣坚定地摇头。
赵默退出去,不一会儿,沈磡就来了。
沈磡进门,看见顾长衣的衣服,下意识把门关紧了。
顾长衣没披外套,就穿了一件短袖。
沈磡脚步定在原地,目光盯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咬牙切齿地转过身:“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顾长衣:“饺子都快凉了,去哪?”
沈磡宛如回到几个月前,面对一个“风流成性”的顾长衣。
他早就不相信这个传闻了,但是今日又回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境地。
从前是他吃醋而不自知。
现在是他吃醋而不能发。
沈磡脑门冲着门板,语气僵硬:“男女授受不亲。”
顾长衣:“外面河里光膀子的那么多,你就当我挽起了袖子。快过来,特意为你准备的,你要是不吃,那我今晚也不吃了。”
沈磡无奈,顾长衣应该是恢复男儿身太久了,忘记避嫌。
他找了开脱的理由,转过身来,目光一下子飞到顾长衣大开的领口处。
锁骨和颈窝一览无遗,仿佛一块邀人品尝的奶糕。
沈磡狼狈地把目光撕开,痛苦地闭了闭眼。他有什么资格吃醋顾长衣放浪无羁,自己也不过是管不好眼神的普通人罢了。
顾长衣边吃边问:“你晚上睡哪啊?”
沈磡:“隔壁客栈。”
顾长衣心想,你指不定在我屋顶站岗呢,这可不行,他一看沈磡充血的眼睛就知道他一直没休息好。
“搬过来到我隔壁屋住。”
沈磡愣了愣,他怎么能把沈璠和顾长衣凑一堆,委婉拒绝:“我在那边预付了三天房费。”
顾长衣乐了:“我有钱。城里最好的客栈就是这里了,你那边晚上深夜还有人喝酒划拳,吵得很。我看你最近休息不好,再这样下去可不英俊了。”
沈磡很感动,又不敢感动,整个人处在矛盾中心,快要炸了。
顾长衣吃饱了,右手拿筷子给沈磡夹饺子蘸醋,左手拿起大蒲扇,扇了扇风。
凉风带起屋内的气流,缓解了沈磡一头的汗。
顾长衣:“你哥虽然不干人事,但我不会迁怒于你,放心睡吧。”
沈磡的脸色更凝重了。
顾长衣看他这忧郁的样子,忍俊不禁,沈大傻子,你是真傻啊。
都怪他是现代人,知道地球是圆的,所以沈磡反向追妻最终也能追到。
赶路生活很平淡,逗一逗沈磡,顾长衣今日笑了好几回。
顾长衣希望沈磡能自己领悟到他已经暴露了,目前看来有点困难。
沈磡看着顾长衣言笑晏晏的样子,有些恍惚,他好像很久没看见顾长衣这样轻松放肆的笑意了。
顾长衣今天笑了很多次,就像以往哄傻子一样的语气和熟稔。
可惜是对着沈璠。
顾长衣嘴角噙着笑意,好整以暇:“你在看我吗?”
沈磡艰难地收回视线,“没——”
一句话还没回答完整,顾长衣紧接着发问。
“老陈醋酸吗?”
“饺子好吃吗?”
沈磡自己做的当然好吃:“好——”
顾长衣飞快凑近,在沈磡嘴角啄吻了下,带着点撩拨的意味,眼里盛满了流荡的星光——
“嫂子好看吗?”
沈磡表情瞬间十分精彩,五彩斑斓透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