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昙怎么也想不到萧暄竟病得这样重。
她和兄长的马车才出城没多久,就被贺一赶上了。
原以为是萧暄让他来阻止他们离开,却不想贺一那样一个高大的男儿,竟是哽咽着说萧暄快要死了。
顾昙怎么会信?明明前些日子人还好好的,蛮横地让她跟他回京去。
这用的是什么苦肉计?以为她会相信么?
她没有下马车,只隔着车窗,“我又不是药王谷的药王,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和我说有何用呢?”
贺一见顾昙无动于衷的样子,想起自家主子昏迷中嘴里不断地名字,一狠心,跪了下去。
“顾娘子。求您。属下实在是没法子了。扬州城的大夫都寻遍了。殿下不让我们把消息透漏给您。”
“他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若是去了,先太子的冤屈,顾家的冤屈,怎么办?”
可是顾昙毫不迟疑,冷笑着:“顾家的冤屈和殿下有何干?我们兄妹还没死。贺副统领回去吧。”
她不会再上萧暄的当。
贺一眼见顾昙不为所动的样子,大掌在脸上抹了一把,“顾娘子,是属下说错话了。只求娘子去看殿下一眼,之后要去哪里,属下绝不拦着。”
“可若是您不肯,想必公子该知道的,属下还是能阻拦一二的。”
这就是在威胁顾昙。
若是从前顾家在,贺一的威胁自是算不得什么,可现在,顾家还没洗刷清白,兄长在官府那里也是挂着号的。
若真是追究起来,后果如何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顾景辰冷眼看着贺一,“贺一,你休要用权势压我们,若是我的妹妹不想去,你又想如何?“
“他萧暄五年前能熬下来,今日必也能熬下去。你有这个威胁的功夫,还不若回去请大夫,好生照看他。”
他可不信萧暄会因为一点点的病痛会一蹶不振。
否则他怎么可能短短几年就重回京都。
贺一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何殿下就死磕在顾娘子身上了。
可无论如何,这会他是要将人请回去的。
哪怕是用强硬的手段。
正当他思忖该如何才能减少伤害时,顾昙开口了。
“我随你回去。希望贺副统领说的话能算数,到时候你的主子又不同意,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贺一惊喜地看着顾昙,连连点头,“属下以性命发誓,说话算话。”
他自然不会拦着顾娘子离开,可要是主子说服顾娘子留下,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顾昙在驿站前下了马车,这一路上,她都不相信贺一所说,只以为这是萧暄逼她回城的手段。
脑子里想好该如何应对的方案,直到下了马车,进到萧暄一行暂住的院子,脸色才变得凝重起来。
院子里的侍卫个个仿佛笼罩在愁云惨雾中,就连气冲冲的顾景辰也慢了下来。
“阿昙,该不会……”
怎么可能?
他认识的萧暄可不应该这么容易倒下去。
直到看到卧榻上,脸颊凹陷,面色潮红,仿佛受了两圈的人,这才相信,贺一说的好像是真的。
顾昙满腔的愤懑,到了这会,好像消失不见了。
她站在那儿,听萧暄说要把所有的东西留给她,心头笑了笑。
给她做什么?
可也猜出他这会可能真的不行了,否则不会认错人的。
她慢慢地坐在卧榻边,这个人,明明看起来很孱弱,可却变得和从前一样湛净无澜。
到底是什么病,能让他变成这样?可他的反应又是那般的真实。
若是这个人是装的,也未免太拼命了。
萧暄似有所感,轻抿着唇,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内静谧。
门外顾景辰刚刚是被贺一推着出来的,这会靠在门边听着里头的动静。
只要有个不对,他能快速冲进去。
贺一到了此刻是真正的松下吊着的心,只要顾娘子愿意来看殿下,想必殿下就能好起来的。
见顾景辰一副警觉的模样,也不阻止,安然地站在一旁。
屋内,萧暄被高烧折磨了一遭,这会人的确很虚弱,说起话来奄奄一息的样子,眨了眨眼,强撑着。
“你怎么来了。别担心,我是装的。”
他动了动身子,想要靠在床头,奈何浑身没有半丝力气。
挣扎了片刻,只让自己更加的气促。
顾昙声音有些颤抖。
“是吗?既然你是装的,无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萧暄一噎,虽然他的确是真心实意地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可见她答应的这么快,心里难免有些发堵。
说话就更加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