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的。”凌祉笃定道,“若是我们今晚能进了悬暝幻境,看看那处是否有鬼面蛛,便是知晓他们到底说没说谎。”
他见萧云谏似乎也未曾听闻过那鬼面蛛,便解释道:“方才我所言,在魔界中见到的人脸大蜘蛛画册,名字便唤作鬼面蛛。只是这蜘蛛生得丑陋无比,一张脸似鬼非人,方才得了这般的名讳。”
萧云谏明了,便道:“若是见了那悬暝幻境中的大蜘蛛,瞧上他长了何般模样,便知晓是否有人说谎了。但其实——”
“他说不说谎,与我们并无太多干系。我们知晓那林子约莫是鬼面蛛所致,又有了心理准备能迎战鬼面蛛,这便够了。”
“对于他们而言的凶残兽类。可对我而言,不过是简简单单。”
他勾唇一笑,随手劈倒了一旁的大树。
骄矜又自傲的模样,瞧在凌祉眼中,却是最可爱的姿态。
他们本想着来这镇上寻点吃食。
如今废了口舌,却连滴水皆是没有。
萧云谏腻烦吃着干粮,随手便擒了一旁两只野兔。
拎着耳朵递给了凌祉,说道:“一人一只,正好。”
凌祉弯着眼眸接过,说道:“好,阿谏稍后。”
吃完这烤兔子,便是过了晌午了。
虽是距着落日西沉还有些时辰,可到底为了别多生事端,他们还是先赶回了那林间。
林子里依旧静谧得连风声似乎都听不见。
萧云谏早上醒得早,便又靠着树干阖了眼睛。
凌祉瞧他并不舒坦,待他呼吸绵长,似乎当真睡着之后——
揽了他倚在自己的臂膀之上。
萧云谏眼皮抖动了两下,却并没有睁开。
他好像……实在有些太困顿了。
凌祉眼角眉梢都带着晕红,含着笑意。
但他还未曾多挨着萧云谏几分,便觉得腹腔里又是一阵疼痛。
迸发的灵力与魔气交织着,冲撞着。
仿佛在一瞬间渗入他的五脏六腑。
只片刻,便叫凌祉苍白了面容。
那是和之前在坪洲府时一样的感受。
但上次是因着他急火攻心,一时间抑制不住所致。
而如今……
两股气息的撞击过去,凌祉便也在刹那间缓和了过来。
萧云谏亦是未曾察觉到凌祉的不对劲儿,只当他的片刻僵硬,是因着自己倚靠上去的缘故罢了。
但凌祉却万分惧怕——
惧怕的并非自己身子不对。
却是他如何能再伴萧云谏久久。
太阳偏斜一些后,凌祉唤醒了萧云谏。
萧云谏揉了揉眼眸,长长的睫羽在指间游走。
他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期待着夕阳的到来。
凌祉望着他那雀跃的面庞。
即便是自己心中仍是想多耗些时日,可仍是舍不得萧云谏难过。
重临坪洲府之时,他已是让萧云谏怅然了。
他如何能再做这般事?
他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胸膛。
那里偶然间的灵力与魔力交织,撞入肺腑,
他甚至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的时日。
他是有来生转世。
可那时候,自己还是自己吗?
便如同萧云谏问他的——
从前的萧云谏,和如今的风神云谏,可是同一个人。
还未等到他脑海中的答案,萧云谏便骤然开口道:“太阳,快落山了。”
凌祉沿着金红色的夕阳望去,金乌恰好坠入了远山。
树枝的交隔中,恰到好处地将对面的景色化作了半明半暗、半阴半阳。
再加之暮色映在山上林间,更是将天地化作了两半。
悬暝幻境,便是这般忽然出现在二人眼前的。
就像是碧璋口中那个修士所提及的,他就像是做孤岛,傲然地立于天与地中间。
虚渺地漂浮着。
萧云谏惊奇地看着这悬暝幻境,忍不住啧啧称奇。
可凌祉却陡然环上了他的腰侧,手臂一紧,便抱着他跃上了息雨。
急匆匆地朝着悬暝幻境而去。
凌祉见萧云谏面上似有愠色,便道:“他已是快要消失了。若是待落日西沉进山中,便会寻不到悬暝幻境的踪迹了。阿谏,抱歉,是我唐突了。”
萧云谏哦了一声。
一声没关系化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