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七公主索要一方帕子?
武陵同朱贵妃面面相觑片刻,眼中都带着疑惑,却发现对方同样不清楚状况。
“什么帕子?”朱贵妃率先发问,连剥橘子的动作都顿了下来。
侍从说起自己刚才打听到的:“说是七公主先前从殿下这拿了个盒子走,盒子里头有一方绢帕。那盒子,是夏末顾三娘子在行宫时送去的。”
殿中燃着炭,从金猊炉孔隙间飘散出袅袅零陵香的气息,一室温暖如春。
朱贵妃忍不住轻笑了声,从案几上端起杯盏,饮了口茶润喉。
“瞧吧,刚才说什么,就来什么了。”朱贵妃慵懒靠在榻上,修长手指点点扶手,动作里带着点子漫不经心。
武陵默了一瞬,身子前倾了些:“本有件事要跟母亲说,方才给忘了。这人说起七娘,我才想起来。”
朱贵妃偏头看她:“嗯?”
武陵皱着眉说:“那日赏花宴上,赵闻听到人议论阿颜和三郎的事,说的很是难听。三郎发了火,说要一查到底,他是男子不好直接管,便是我着手查的。”
“后来查出来,那几个传话的小娘子都是平常跟在七娘身边几个,话也是从七娘口里出来的。”
清思殿陡的静了片刻,只剩炭火爆开时发出的噼啪声,分明没什么变化,却冷了许多。
锦宁给空了的杯盏里头斟茶,因手有些抖,差点将茶水洒到外面。
跟久了的人都知道,这是贵妃发怒的前兆。
连武陵都屏声敛气起来。
“这孩子,心愈发的大了。”朱贵妃敛眉看了眼指尖蔻丹,轻声道,“往常她那些小心思,我都懒得管。”
无论是在她面前说些似是而非、挑拨离间的话,还是经常无意识的提起朱良济,试图让她撮合俩人,她都只当有些小心机也无妨。
她向来对小女娘宽容。
可背地里编排议论人,甚至唆使她人传这种话,便是品行有问题。
武陵心尖颤了一下,问道:“七娘这个事,可要告诉父亲?”
“说,当然要跟他说。”朱贵妃眼眸半阖,一想到七公主最像谁,就满脸的不耐。当初她自己刚经历丧女之痛,皇帝还要抱七公主给她养。
说是要安慰她,却压根没想过她需不需要。
自己的孩子没了,丈夫跟别人生的孩子却活蹦乱跳,谁看了能高兴?便是做女儿的,看到母亲将感情给了别人,也会嫉妒。
她不好拂了皇帝面子,又想着七公主生母为人老实,终究应下。谁知道长大后竟不像她亲娘,十足十的像皇帝。
七公主幼时朱贵妃偶尔还管管,大了就懒得管了,加上皇帝也说女儿家不需那么严。一阵呼啸的风突的撞击窗牖,朱贵妃淡声道:“现在就敢如此行事,将来可还得了?七娘这两个月都不需出门了,就在屋里抄抄经书。原先的人是不能留了,再重新遴选四个傅母出来,日夜盯着。”
又以傅母和乳母未曾教引好公主为由,将其尽数处置,而后才让锦宁去禀报皇帝。
皇帝给了朱贵妃管理六宫之权,便是公主的事,她也管得。
七公主被这样责罚,用不了一晚上,便会阖宫皆知。武陵幼时不听话不愿读书时,曾被朱贵妃关过半日禁闭,派了傅母看管。只待了不到半日,她就受不了哭喊着要出去,七公主却要被关两月,身边仆从也皆被清洗。
武陵心里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顺带去告诉三郎,让他自己好好反省,什么叫做谨言慎行。”朱贵妃又冷着张脸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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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围着太子转后,顾令颜发现自己的时间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顾若兰从前最爱玩乐,这些日子带着她将长安城周围转了个遍,一行人都快玩疯了。
“京中竟有这么多有趣的地方,我从前都不知道。”回来路上,顾令颜骑在一匹四蹄踏雪的马上说了句,神色间溢满了放松之色。
顾若兰笑了声:“如若不然,这世上怎么人人向往长安城?即便不是我大齐的子民,也都想往长安城挤。”
街边槐树枝叶凋零,只剩干枯树枝迎着风挺立,远处松柏屹立在寒风中,颇为引人瞩目。
以朱雀大街为界,长安城西边为长安县,东边为万年县。几人走过的这一带隶属于长安县,并非达官贵人聚集之所,然而一排排房屋却建得精致可爱,各有不同。
跟朱门大户的高墙飞檐,全然不同。
顾令颜觉得有趣,目不转睛的盯着瞧了好久。偶有玩耍的孩童探出头来,视线跟她撞个正着,顾令颜对着其笑笑,孩童唰的红了脸,啪一声关上门躲进去了。
顾若兰忍不住莞尔,问道:“这附近的坊里头有几家店,我以前经常来,味道不错,你们要不要一块进去看看?”
除去东西二市外,各个里坊中也偷偷摸摸开了些小店铺,多以吃食为主,或一些小玩意。
然而万年县显贵居多,里坊中少有这种小店。
顾令颜二人以前都在东西市逛,还从没去过这样的地方,兴冲冲的点头同意,跟在顾若兰身后进去了。
是一家不大的店子,却极为干净整洁,杯盏被擦拭得几乎可以照出人影来。顾若兰熟门熟路的说了几样菜,便带着几人落了座。
不多时,拨霞供、玉灌肺、通神饼、玉井饭等吃食被一道道端上来,摆满了整张桌案。
店家还笑道:“许多年没见过顾娘子了,从前总见你带不同的小娘子来。”
顾若兰笑了笑:“是,许久没在长安了,这不一回来就来光顾你生意了?”
玩了一日回来,桌案上每一样吃食都很诱人,顾令颜先用了碗汤。冬日时节,一碗热汤灌下去,最是暖胃,整个人都熨帖了。
几人用着饭,正待说话,却发现二楼竟还有食客。
因一楼只有她们这一桌,二楼食客的对话声格外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