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组对视一眼,各自选了一个入口走了进去。这里的空间就像是能够无限延伸一般,度过黑暗后来到的仿佛就是另一个时空。
郁源慢慢往里走着,最终走到了一个盖着华丽桌布的长桌前,后面的背景则是层层叠叠的帷幕。他将信将疑地走到桌子前坐下,对面就出现了一个做小丑打扮的人,脸上带着惨白的小丑面具,又好像是长在他的脸上。
“你是来玩游戏的吗?孩子,我们的马戏团有很多供你们娱乐的东西。”小丑的声音很低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很是让人难受。
“是的。”神父镇定自若。
接着,从小丑的喉咙里发出了极其沙哑的笑声,“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把带着深色手套的手往桌上一放,变魔术似地拿出三个不透明的蓝色杯子,不过也就在这时,有看不清颜色的液体从他的手套上滴落下来。
“真不好意思,”小丑虽然这样说了,语气里却毫无歉意,“处理上一个的时候,咳咳,没把手擦干净点。”
他不住地咳嗽着,喘息声也很沉重,像是已经病入膏肓。
“来吧,孩子,一个最最简单的小魔术,你只需要猜出答案。”小丑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彩球捏在手里,当着玩家的面放到其中一个蓝色杯子下面,三个杯子并排放着。
“注意看,要开始了。”
这样说完,小丑把三个杯子按在手底下,开始变幻它们三个的位置,动作之快仿佛要留下残影。
郁源仔细地盯着,生怕出一丝差错。等到小丑停下动作时,他很确定自己看清藏着球的杯子是最右边的这一个。
“告诉我你的答案。”
郁源将杯子指了出来,“这个。”
“你真的确定吗,孩子?”在得到玩家的二次肯定后,小丑脸上挂出一个夸张的笑,在背后的阴影衬托之下更显可怖,他猛地揭开了那个杯子,“你错了。”
右边的蓝杯子之下空无一物。
“还有两次机会。”小丑咯咯笑了起来,掀开中间的杯子露出底下的小球,扣回去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洗牌”。
跟鬼玩游戏还真是有够不讲道理。
神父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大约摸到了什么门道,趁小丑低头专注移动杯子而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用右手圈着右眼看了一下现在的场景。
只有不停地看里世界中的“里世界”,应该看到的才是真的。而这次,神父也看到了。
原来中间那个红色小球是一枚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眼珠,个头很小,但旁边连接着的红色血管等等却成了支撑着它移动的“脚”,而在小丑不停平行移动三个杯子的过程中,这个小眼珠像是不会被看到一般,自己随意地就往三个杯子里随便走,想待哪个待哪个。
【有点恶心】
【靠,幻途一贯的美术风格】
【看久了这小东西还有点可爱】
如果弹幕能反应出来神父的心音,那观众们现在一定能听到,神父心里的想法是:好可爱。
这个小眼珠子,好可爱。
明明长得那么小还能靠血管走路,看上去很卡通,神父很想表示自己的萌点被狠狠戳中了。
《幻想征途》里不知道多少细节都仿佛是按照他的萌点做出来的,这也是他感觉一直玩下去也能保持热情的原因之一。
这次再停下来时,郁源非常确定看到这个小眼珠走到了左边的杯子,毫不犹豫地指了出来。
“你确定?这次要是再错了,你可就只剩一次机会了。”小丑笑得很夸张,露出并不齐整的牙,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在看到玩家再次点后,小丑猛地掀开了那个杯子,蓝色的杯子之下,正安安静静地躺着那颗红球。
“恭喜你,我的孩子。”小丑笑道:“看来你的运气很不错。”
神父并不理会这个“赞美”,只问道:“接下来我还要做什么?”
游戏肯定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结束。
小丑摸了半天,从他那身破旧的玩偶服里面摸出一张票的碎片,“收集这个东西,如果你能或者收集到足够的数量,那么就恭喜你可以结束全部的游戏,嘿嘿。”
神父接过这张半旧不新的门票残骸,从整体大小估计来看应该起码还得再要三四块才能拼起来。
“谢谢。”他很有礼貌地回了话,转头还悄悄在那颗小红球上摸了一把。
表面小红球实则小眼珠子的小家伙轻轻瑟缩了一下。
小丑:“”
【过于生草】
【原来神父喜欢这种,怪不得会喜欢触手】
【神父:别瞎说我什么时候喜欢触手了!】
【口味好重,我喜欢】
再转身离开这里后,眼前的景象又变成了另一幅样子,只见原本漆黑的空间仿佛变回了原本马戏团的样子,但却又恢复到它的“全盛时期”,每一个帐篷旁点着的蜡烛都亮了,游玩项目也都重新开始运行。
“鬼屋”“马戏表演”“塔罗牌占卜”“玩偶密室逃脱”“骑马打仗”“转盘飞刀”“纸牌魔术屋”一个一个招牌看去对应的都是不同的游戏,而他还需要三或者四个碎票,那就得再继续通关。在这里倒是也没有见到其他队友,想来他们还是被一直分割的。
一番权衡后,郁源很快选定了其中四个,抬脚就往第一个鬼屋走去——倒不是觉得有多安全,而是感觉那个地方莫名对他有一种吸引力,仿佛不去就会错过什么一样。
左右他也并不清楚具体内容,去一下也无妨。
但弹幕跟他是截然不同的看法。
【宝,你人已经在鬼屋了不用去】
【猫猫神父qaq换个游戏吧】
【警告你要是进鬼屋我就关三分钟直播tat】
“应该没事吧,鬼屋里的鬼能有多恐怖?”经过几天的游戏之旅后郁源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当初对着恐怖游戏惊叫连连的样子,可以说是非常背叛组织。
鬼屋门口售票的是一架骷髅,头顶上还戴着一个礼帽,见到人来便摘下帽子似乎是想行个礼,不过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头掉了。
好心的神父很有耐心地等着这个骷髅把自己的头按回去,然后指着木牌上刻着的字给他介绍规则——进去之后在十分钟内就要从旁边的出口走出来,还要带着这里藏着的宝物“跳动的心脏”,不论是没带出宝物或者超时都算作失败。
骷髅不能说话,但木板上还刻了一句威胁性十足的话:“如果你无法带出心脏,那就把你的留下来吧”。
“谢谢,那能不能再问一下如果我没带出心脏但是提前出来,算什么结果?”
骷髅似乎是没想到还会有人提这种问题,也没注意到这个盲点,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想用刻刀再刻字又没地方,最后看着面前这个一身黑衣表情平静的玩家,干脆给他表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也一样是死。
“好的。”
骷髅从桌上拎起一块怀表,它身上的骨头摩擦时响,怀表的指针也响,游戏这就开始计时。
倒计时,十分钟。
神父径自走了进去。
鬼屋这个地方从外面来看并不算大,但走进去后才会发现里面弯弯绕绕其实地方不小。神父在里面走了一圈没遇到任何岔路,忽略一堆从地板上突然冒出、从天花板上突然掉下来等等的吓人机关,走完整个全程要不了三分钟,他就已经能看到通向出口的亮光。
那就还是得通过右眼。
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坐了,通过这种方法“见鬼”后眼前的世界瞬间又变了,路线整个变得不一样了起来,原本是厚重的墙壁的地方变成了通路,而通路则成了墙壁等等障碍物。
在这昏暗至极的环境之中,唯独有一处地方散发着和蛇果颜色类似的红光,又像是一颗硕大无比的红宝石,非常显眼。
这显然就是门口那具骷髅所说的“心脏”。
郁源慢慢朝那里走着,明明走在一人宽的路上,却时不时感到如潮水般的阻力向他袭来,当距离红光越来越近时,他终于才反应上来这种阻力是因为什么——既然表里世界是两套路线,那他穿行过的阻力地带恐怕就是表世界的障碍物。
这也就代表,如果他不小心在穿墙的过程中放下手回到表世界,也许就会彻底嵌进墙里。
走到跟红光几乎相贴的道路尽头,他这才敢放下手回到表世界。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此时身处的狭小空间左右不到半米,四个方向都是红砖,这里在表世界是一个绝对密闭的地方,只有通过里世界才能进来。
【草,幽闭恐惧犯了】
【这也太小了感觉转身都难】
【一定要出去啊猫猫】
在他身后,原本披着的披风边角一截就陷在墙里,根本拽不出来,就是因为他切换世界时没有估算出自己身处的位置。
如果接下来回去的路上不慎犯错,错在墙壁里时切换回表世界,那他的下场显然就会和披风一样——嵌进去,死在里面,出不来。
红色的光源来自他脚边缝得七扭八歪的熊娃娃,这里面显然缝着一颗所谓“心脏”,他也没空拆开干脆就直接拎走。
现在的问题是,回到安全的地方。
郁源再次进入右眼看到的世界,眼前的场景也再次变化,变回那个可以走出去的通路,但这次却并不是那么顺利——来时那种仿佛水压一般的压力阻塞感变轻了。
他必须得非常小心谨慎地感受着,判断所处位置压力的大小,才能确保自己在表世界对应的地方绝对不是墙壁里,等到走到一个真的一点压力没有的位置上,这里在表世界才是路。
而就当他要放下手睁开左眼时,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推了他一把,没有任何防备的神父不由向前一步,放松的右手放下去的同时表世界再度展开。
他现在在的位置才是完整地在一条安全的路上,或者说,如果他在刚刚落后一步的那个地方转换回表世界,搞不好身体会被卡在墙上一半。
所以是有什么东西帮了他?
神父有些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见着,眼见时间也不多了便只能赶快往出口走。
【先生!!!不是我生吃屏幕!!!】
【终于又来了妈妈的好大!】
【希望也能抱上猫猫!!】
【你有本事帮忙,有本事露脸啊!】
弹幕俨然成了一场感叹号的狂欢。
但凡换个别的情况大家都会以为是闹鬼,但如果先生来,那就不是普通的“闹鬼”,而是个很受欢迎的鬼。
神父这边带着熊和心脏一路走到出口,在再次看到骷髅的那一刹那对方也按停了怀表,并向他展示。
“九分十一秒,”神父说着把熊放在桌子上徒手撕开,里面渗出红色的液体打湿了棉花内芯,他也不是很想了解这到底是什么样子,“你要的东西。”
见到玩家成功通关,骷髅倒是不像上一个小丑那样故意做出失望泄气的表情,反而看上去很高兴似地用它白森森的手骨掏出玩具熊身体里的心脏,比划着就要往自己身上安装。
光是闻到这血腥味,神父几乎就能想象到这个心脏有多“鲜活”,骷髅看着也是挺满意。
他得到了一张沾着血的碎片,边缘正好可以跟第一张衔接上。
下一个游戏郁源选的是飞刀□□,除了觉得自己扔东西准头还凑合外还有一个原因,隔壁有个飞刀扎气球的游戏,但他甚至都不用用右眼见鬼,就能猜到气球十之是人头,还是□□靠谱点。
在这个摊位前是一只老鼠,原本躺在爆米花堆里,见到人来才勉强扶了扶自制的小眼镜,并口吐人言道:“你要玩这个?”
不过十几厘米高的身体,说话声音也不大,神父还得蹲下来听,“对。”
后脚站着的老鼠打量了他一下,才转身把一个爆米花纸桶拉过来,不过里面装着的都是飞刀。
它气势汹汹地说道:“十三把刀,中六次就算你赢。”
他点点头,这个难度听上去可是很低了,不过还得先看□□有多大。
老鼠拽掉一根绳子,几米开外遮着□□的布就掉了下来。这个□□目测直径起码两米多,正中间有一个四肢都做出来的稻草人困在上面呈“大”字形,很像是一般飞刀表演为了追求刺激而加上去的人。
不扎到人而只扎空白部分的话,难度也并不大,郁源有信心能六把刀一次通关,然后就听这个老鼠说道:“你的目标是扎到这个稻草人身上,记住,如果飞刀用完了你也没完成目标,那”
老鼠嘿嘿一笑,显露出一种与啮齿动物不相匹配的狡诈,“那你就自己挂到上面去吧。”
居然是这种规则。
不扎转盘反而要扎“人”,郁源感到很闻所未闻,不过还是坚定地点头,“开始吧。”
转盘开始缓缓启动。
稻草人跟一般成年男性的体型差不多大小,在整个转盘上占比并不算特别大,很难说到底是扎转盘难还是扎人难,不过要扎人的话最简单的方法应该是往躯干上扎。
郁源正要扔出第一刀,却在这个瞬间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游戏真的有这么简单?
全息游戏里随机生成的内容是会根据玩家本身的数据调整的,比如他射击水平一般,但扔东西准,这种信息游戏内肯定能统计出来,而现在在自由选择的游戏环节就这么简单放出他擅长的项目来白送?
这里是“见鬼”后的世界,不是普通马戏团,游戏里应该藏着什么问题。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这个老鼠一眼,老鼠一直是那种近乎于幸灾乐祸的表情,见他注意过来才有所收敛,拿出一份跟自己体型相符合的表情就装作不存在当透明人去了。
郁源盯着那个人形的稻草人,心里有一种猜测在慢慢成型。
【怎么还不出刀着急死了】
【速度在变快,再拖越来越难】
这时,郁源看准稻草人左胳膊的位置,扔出了第一刀——命中!
而几乎就在刀尖没入稻草人身体的同时,投掷飞刀的人也感到自己左胳膊同样的位置骤然一疼!
怪不得,给十三把刀却只需要让他命中六次,因为每一次命中都在伤害自己。
他几乎能听到旁边藏在报纸后的老鼠的窃笑声。
如果第一刀扎到心脏或者头部,搞不好现在已经直接出局。但既然他已经知道规则,也有准头,那就得规划一下。
第二刀扔出,这次是朝着左手扎穿稻草人手心。
神父的左手手心也同样一疼,那种痛感仿佛能一直连接到心脏。
不能扎要害,还得扎得准。
□□转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再变快,郁源抛出第三刀落空了,迅速接上第四刀,这次扎中的是左肩膀。
他整个左臂到手算是被他自己废了。
观众也慢慢从他额头不停留冷汗、左臂仿佛瘫痪一般垂下来等等情况觉出了不对劲,但因为神父自己没说,老鼠也没介绍完整的隐藏规则,主要还是在靠他们自己猜测。
【神父身体不会出问题了吧qaq】
【靠靠靠,稻草人联通玩家自己?】
【我感觉有可能,神父一直扎左臂】
郁源顾不上别的,接下来就是第五刀,原本还是朝着左胳膊去的,但却撞到胳膊中间先前扎中的刀上。